好麼,她連道歉都要如此理直氣壯。

“無妨,不過是皮肉傷而已,過幾日就好了,王妃不用放在心上。”

反正也沒什麼睡意,她忽而裹著被子在床上坐起身來,與他平視。

墨發散開,隨意落在她背後,身前。床榻寬大,她稍微往他跟前挪了挪,又問他,“幾天相處下來,我發覺九王爺的確是個修養到家,溫潤寬厚的人,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你生氣。我突然很想知道,這世上,當真沒有能讓你在乎到大發雷霆的人或事麼?”

蕭池想了想,說,“似乎是,還沒有。”

她裹了裹身上的被子,點點頭,“難怪。”

“難怪什麼?”

“難怪我先是差點用匕首抹了你的脖子,後來又咬了你,可你也沒衝我發火報複。”

“報複?你要本王如何報複你一個小姑娘?”他目光落在麵前她的脖子上,笑道,“難不成,你要讓本王咬回來麼?”

葉棠聽了,哼了一聲,丟下一句,“想的美!”隨後又重新躺回去。翻身朝裏,幹脆不理他了。

剩下九王爺一個人在黑夜裏笑出了聲。

她壓在枕頭下的匕首露出了刀柄。這回,蕭池看清了,她那匕首柄上還刻著兩個字,易之。

又聽見身後九王爺開口問她,“易之,是你哥哥葉修庭?”

她也未隱瞞,“嗯。”

過了好一會兒,她又問,“哥哥的表字是易之,九王爺應當也有表字,不知九王爺的表字是什麼?”

“驚瀾。”

葉棠聽了仍是背對著他,嘟囔了一聲,“驚瀾。蕭驚瀾?”

他笑了笑,“是本王。”

☆、057 不是那個丫頭

明明,上次宮中,雪妃喊他的時候,他隻覺得厭煩。

可這丫頭縮在被子裏一喊他,帶著些許鼻音,他卻覺得很有意思。她是他的妻,他當是能容得下的。

忽而,葉棠又翻了個身轉過來,問他,“九王爺,你這名字,是聖上給你取的?”

“嗯。”

她聽了又說,“池與瀾,同為水,可一字之差,氣韻卻大不相同。不知道,哪個字才是真正的九王爺?”

他低頭看了看躺在他身側的人,“王妃覺得呢?”

她認真想了想,說,“我覺得池之一字更像九王爺,冷靜端然,氣質幽微。畢竟,九王爺是這麼好說話的人。瀾,終歸是太動蕩了,不太像你。”

見蕭池沒說話,她又問,“九王爺,我說對了嗎?”

她正看著他等他回答。他卻突然想伸手揉揉她柔軟的發。終究還是忍住了,“王妃所言,是也不是。”

她向來不喜歡模棱兩可的回答,什麼叫是也不是。

其實,可以花香碧水,也可以一池驚瀾,誰也沒規定人就隻能從一而終選擇一麵。隻不過那時的她,被葉修庭珍著藏著久了,總以為所見即所知。她甚至以為他本性如此,朝飛暮卷,他能夠永遠熨帖溫暖。

葉棠撇撇嘴,打了嗬欠,終於有了些困意。

蕭池依舊靠著床頭坐著。她身子雖然好了,可有一事他還沒問清楚。於是低沉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要跳樓?”

葉棠聽了,先是一怔,而後躺在床上抱著被子咯咯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她依舊笑個不停,“誰要跳樓了?九王爺難不成以為我從觀景樓墜下,是活膩了,自己想跳樓吧。”

他不說話,那就是了。

她剛打了個嗬欠,又笑出了些眼淚,伸出手來擦了擦眼角,才同他說,“九王爺放心,我才不會輕易尋死。就算要死,也會選個體麵的死法,跳樓,太血腥了。不過是那天天氣不好,腳下濕滑,我一個沒小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