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放過,她在屋子中央站了一會兒,彎身撿起不遠處的一張照片,那是她和蘇康的合照。
那時舒康還沒出事,那時他還是一個頑皮的孩子。
“走吧。”她看了一會兒,把照片拿在手裏,對阿修說。
一晚上睡得並不好,總是一些淩亂的夢境。很早就起來了,天還沒亮開,窗外是藍色的天幕,高聳的大樓仿佛要插到雲層裏去。
舒言給自己衝了一杯咖啡,溫熱的液體滑進胃裏讓身體漸漸溫暖,她站了一會兒給齊貝川打了一個電話,隻是接通之後卻不知道說什麼。
齊貝川好笑。“你說你愛我不就得了,我喜歡聽的。”
這麼一逗,舒言也笑了。齊貝川還有事情要處理,兩個人並沒有聊多久。掛斷電話之後太陽鑽出了雲層,舒言伸手迎接今天的晨光。
希望一切順利,她祈禱。
對於親情,舒言是存著一些敬畏心理的,因為沒有得到,所以便對於這種感情變得有些害怕,舒言已記不清自己最後一次喊媽媽是什麼時候,隻記得那時為了舒康,她和她大吵了一架,母女之間不歡而散,然後就帶著舒康搬了出來。
搬出來之後,雙方不見麵,也不通電話,各自的人生,各自的活法。
她撥通了記憶中那幾個數字,卻在接通的時候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媽媽”是叫不出口的,最後便隻是沉默。
“哪位?”聽筒裏傳來的聲音。
舒言看著遠處的廣告牌。“是我,喬舒言。”
似乎有東西摔碎的聲音,緊接著卻是長長的一陣沉默。
舒言先開口。“我想見你,有事和你談,花不了你多少時間,你放心。”
“好。”
她們約在一個咖啡館,阿修送她過去,然後挑了一個隱蔽的位置坐下,舒言坐在位置上有些愣神,街邊人來人往,熱鬧繁華,屋內淺唱低吟,歌聲幽然,歌手在問,誰是最孤獨的那個人,誰是最可憐的那個人。
舒言緩慢的用勺子攪著咖啡。
門邊的鈴鐺響了,舒言抬眼望去,是她的母親,雖然戴著黑色的墨鏡,她還是認出來了。舒言朝她揮揮手,便見她摘了墨鏡,緩緩而來。
舒言得承認,她的母親的確是一個美人,就算現在已過四十,仍然風姿綽約,看臉相,不過三十。隻是紅顏往往福薄,兩段感情經曆,得到的,隻是了了。
她從網上查了遺產案的結果,她的母親,可以說是完敗。費盡心機,到頭來,不過是竹籃打水。
舒言站了起來,喬母停下來,上上下下把她看看,出口的話卻刻薄無比。“看你這身衣服,這段時間應該混得不錯,真是有福。”
舒言想,有的母女之間,是真的沒有緣分的,既然這樣,連僅有的客氣都不必存在。“這都是拜你所賜,我應該謝謝你。”她說。
喬母不再接下去,招來侍應點了單,靠在椅背上問:“說吧,今天你找我出來什麼事。”
舒言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第一,我知道舒康在你手裏。第二,你把他還給我。”
喬母神色一變。“我簡直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舒康不是一直跟著你的嗎?要人要到我這兒來了,真是可笑。”
“的確可笑。”舒言冷哼。“你敢說不是你把我賣到中國去的,你敢說你不是為了爭遺產才設計我,你敢說舒康沒在你手裏……”
舒言連連質問,喬母回答不上,臉色倒恢複了正常。“你都知道了,那你還問我做什麼,沒錯,就是我做的的,誰叫你不識時務,我之前派人接觸你,你那時什麼態度,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舒言靠在椅背上看著這個女人,好半響才掀掀唇。“喬女士,我們母女一場,我沒有求過你什麼,也沒有指望過你什麼,所有以前不開心的,包括你把我賣掉,我都認了,隻是舒康,我一定要要。你把他還給我。”
正逢侍應把咖啡送上來,喬母端起輕輕啜了一口,有些燙,她皺皺眉。“我不知道舒康在哪兒。”
“你還要騙我,我都找人查清楚了,舒康就在你手裏,現在你爭遺產也結束了,蘇康對你也沒什麼用了,你把他還給我,我帶著他走,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喬母拔高了聲音。“你什麼態度,他現在真的不在我手裏。”
舒言站起來,瞪著他母親,問:“那他在哪兒?”
“我不知道。”
“什麼叫你不知道。”舒言重重喘氣,神色一變又問:“你又幹了什麼。”
“我把他賣了,有人給了我一筆錢。”
舒言端起杯子就把裏麵的咖啡全潑了出去,咖啡還有些溫度,喬母尖叫起來。“你幹什麼,神經病。”
舒言隻覺得壓製不住心裏的憤怒,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種人,有千千萬萬種母親,大抵沒有一個母親能夠像她的母親這樣,拿孩子當成一種工具,任意買賣。
“你是不是人啊。”舒言大叫起來,幾乎要衝過去打她,旁邊的人拉住了她。“你把他賣給誰了。”
喬母用紙巾擦著臉,大概是覺得有些丟人,戴上墨鏡之後才說:“我不知道,昨天才交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