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雨。
範府的銀杏樹被雨水浸潤,泛綠的葉子微微抖動;紫藤架被雨水模糊,但紫藤卻顯得更加鮮豔;池中的錦鯉偶爾浮上水麵長大嘴巴呼吸,它也想嚐嚐來自於天際的雨水的味道。
範少傑在房間內貼心地照顧昏迷的十一,見她眉頭糾結遂伸手放於她的眉間想要替她撫平褶皺。她實在和範雲紓太過相像,若是雲紓在的話也應該這般大了。
“範少傑,你快逃範雲紓已經死了,她占了紫湛的身體她回來報複你的,你快”
十一不斷在夢中喊著,額頭冒著冷汗。
範少傑探過去的手停在半空中,他不確定十一喊的話是真是假,是真實抑或隻是夢境。
十一忽而睜開了眼睛,坐立起身子,待見到麵前的人是範少傑後就抓住他的肩膀不斷搖晃著他,“你快走啊,紫湛哦不,是範雲紓肯定要來找你複仇,你鬥不過她的,你快逃啊!”
“你在說什麼呀。”
“我——”
十一再要開口卻聽見外頭有人柔柔道,“範公子,我是紫湛,請您開門相見。”
範少傑遲疑地看看十一,再望向門,十一嘴唇發白震驚又恐懼地看著那門,門外頭有一個占了紫湛身體的冤魂,雖然範雲紓很可憐,但逝者已逝,生者還是要生存,範少傑當年縱然有過,但他這幾年的愧疚和病痛折磨難道還不夠嗎,範雲紓一定要置他於死地嗎?
範少傑剛要起身開門,袖子卻被十一拉住,他回頭詫異地看著她卻聽她說:“別去,你相信我,她已經不是你從前認識的那個範雲紓了,她是回來複仇的,她會不擇手段地報複你。”
範少傑聽罷輕輕推開十一的手,拄著拐杖朝著門口走去。
“既然她是雲紓,我更加要去見她了。”
十一痛惜地扭過頭。
這些人,怎麼一個比一個執著,一個比一個癡傻!▲▲
範雲紓有了紫湛的身體,她已經不是那個天一閣中處處受到約束的魂魄了,該如何做才能保住範少傑?該如何做才能讓她從紫湛的身體裏分離出來?
封姐姐,你在哪裏?!
範少傑走出去的時候見紫湛一個人立在微雨中,她的發絲已經沾濕,服帖地貼在臉頰上,眉頭和睫毛處皆有水珠,眼神迷蒙著。雖然外貌不同,但範少傑覺得她的目光隱約有範雲紓的影子,雖然事情過去了那麼久,但範雲紓時時刻刻存在他的腦海之中。
這些年來,他一直為當年的事情在自責,由此舊疾再添新病,他的病也就越來越不受控製了。
“你真的是雲紓?”範少傑上前一步,但又不敢太靠近她,握著拐杖的手稍抖,難以平複內心的激動。
“她和你說的?”對方挑眉問。
“嗯。”範少傑又上前一些,看清楚了她之後伸出手,想要去觸摸她,但她卻冷笑著瞥開頭,再定定地望向銀杏樹。
“銀杏樹,紫藤架,小傑和小紓”範雲紓緩緩念著,“樹是你我一同栽下的,紫藤架是你我一同搭建的,小傑和小紓都是我取的名”她的眼睛亮了亮,衝著範少傑輕柔一笑,“沒想到時隔六年,你都還留著。”
“嗯,妹妹,你——”範少傑欲言又止,他想問她好不好,但人都已經死了,又怎麼會好?她獨自在天一閣遊蕩了六年,這六年的孤寂又有誰能懂?自己欠了範雲紓的,是怎麼都還不清的了
十一偷偷躲在門邊悄悄盯著這倆人,她摸著腦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冒冒然衝出去肯定是送死,呆在這裏傻看著也不是辦法。
十一搜刮肚腸,絞盡腦汁地想著驅逐魂魄的方法。
貼符咒?自己沒有符咒在手;淋狗血?那根本不管用!;用火燒?不行,那太殘忍了!
哎呀封姐姐,你究竟跑哪裏去了?!
餘光中瞥見範雲紓遞給了範少傑一瓶藥,範少傑微笑接過,接著便要仰頭飲下。十一心知那藥肯定不簡單,正要閉著眼睛衝出去阻止的時候,一個綠色的小小影子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在十一麵前劃開一道完美的曲線弧度,然後伴隨著“啊”地一聲,準確無誤地砸向二人中間。
“哐當——”
十一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小小身影迎麵砸地,然後慢吞吞地揉著屁股爬起來,回頭憋屈地皺著小臉兒越過十一瞧著她後麵,奶聲奶氣道:“封姐姐,我是竹子,不是暗器!”
45唇齒相依
十一循著小竹妖和眾人的視線回頭望去,果然看見一個穿著月牙白色衣裳的女子威風凜凜地站在身後屋簷之上。幾乎每一次自己有難,每一次當自己需要她的時候,她就會出其不意地出現在自己的身邊,仿佛上天專門安排來拯救她的天神。
封三娘低頭望了眼十一,然後輕飄下地,走在十一身邊淡然掃視她一眼。
“沒事吧。”
十一輕輕搖頭,鼻間一酸上前靜靜地抱住封三娘的胳膊。
“紫湛被範雲紓附身了,現在的紫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