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她的秀發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肩頭,散出淡淡的柔情。雖然被卷長的濃密睫毛遮蓋住了眼睛,但她的精巧的下巴卻可以一覽無餘。十一盯著她粉色的唇,緩緩將視線挪到她白皙修長的脖子上,再往下,就可以看見在稍稍敞開的衣襟中,八字形精致鎖骨半遮半掩。
封三娘好似感覺到了她的視線,一抬首,就對上了對方眼中不明的灼灼,好似有一團火在燒。封三娘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是什麼?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又不知道該如何結束。
封三娘修行了兩百多年,從未體驗過像如今這般驚慌的場麵。但好在她是妖狐,最擅長的是故作鎮定,最擅長的是故意偽裝。
“我要回青鼓壘山。”
“你......”十一後麵的話沒有說完,她別過臉揪著自己的裙子道,“你不是要跟我去杭州府養傷的嗎,怎麼突然又......”
“我的傷已經痊愈,不需要再去杭州,”封三娘結束了手頭上的工作,拍了拍手,站起身俯視十一半晌道,“你的玲瓏心暫且留著。”說罷她就要捏訣離開。
“慢著。”十一喊住了封三娘,封三娘回頭望她。
風從封三娘背後吹來,卷起了她的衣角和頭發,發尾不斷撲在她的臉頰上,遮蓋了她的臉,使得她的情緒不太明朗。十一迎著風,站起身捏著自己的衣角,微微垂著頭,最後強擠出一個笑容對著封三娘道:“我們不會再見麵了吧?”
封三娘蹙眉,又轉身背向她,望著前頭無邊無際的蔚藍色的天空,三娘的心因她那句惴惴的話而變得不安,才剛變得堅決的心頃刻間又塌陷了一塊地方。
說要離開,其實不舍得,說要留下,但卻又像是在泥足深陷。
她閉了閉眼睛。
不能放任自己再這樣下去,我還有事情要去做,怎麼能糊裏糊塗地被這小丫頭絆住腿腳?
剛一決定,便聽後頭那人焦急大喊:“慢著!”
封三娘聽見了她急促的、奔跑而來的步伐,捏了捏手剛抬腳,一個影子就猛地朝著自己撲了過來,緊緊地,從後抱住了她。封三娘詫異地定住了身子,感覺到背後的人在微微抖著,背後的衣裳上沾了溫溫暖暖的液體。
她在哭,她在流淚。
“你送我到杭州再走,”十一悶聲道,“我的玲瓏心這麼吃香,你就不怕我再被別人抓走?如果你以後再受傷了呢,你能保證你再也不需要我了?還有,我的母親,你答應過要幫我找我的母親的,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封三娘冷漠地一根又一根掰開十一禁錮在自己腰間的手。
“封三娘!”十一執拗喊道,死活抱著她不肯鬆開。封三娘從未聽她如此叫喚過自己,以前她喚的,似乎是“封姐姐”,她略挑一挑眉,停下掰開她手指的動作。
十一深深吸了一口氣,心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其實我——”
封三娘側耳聽著。
正在此時,一片不知道從哪裏冒來的竹葉朝著封三娘臉頰飄去,封三娘目不斜視,抬手輕鬆地用食指和無名指地夾住了那片竹葉,再一甩,那竹葉在空中啪地一聲發生變化,現出身形。
一個矮小的墨綠色身影仰麵跌在荊棘叢中,慘叫一聲後高高躍起。
“哎呦,我的屁股!”
小竹妖像是屁股著火了一般不停地繞著封三娘和十一轉圈跑,過了好一會兒才停歇下來。一邊護著屁股一邊側目往中心望,瞧見了十一從後抱著封三娘的曖昧姿勢之後驚訝不已,再瞧十一的一雙腫的像核桃的眼睛,像是蒙了霧氣一般迷蒙,又像是一湖春水一般波光盈盈。
十一止住眼淚,鬆開封三娘,抹掉眼角淚珠,好奇地盯著小竹妖的屁股道,“你不是竹子嗎,荊棘能紮進你屁股?”
小竹妖哽住。
封三娘隨意地撣了撣衣服。
“三娘。”一個悅耳的聲音從不遠處幽幽地傳來,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封三娘身子一僵,似是懷疑又似是欣喜地循著那聲音來的方向望去,待看見那人之後眼睛裏閃過光芒,而後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一直在路上,今天起更新會正常了。
26情敵之戰
臨近寧波府的一個小縣城甬城,城牆古樸,上麵爬滿了青苔。
守衛的士兵像是紮了根的樹一般紋絲不動,目光炯炯,巡視來往的商旅。
兩個身姿曼妙的女子並排經過,一個戴著鬥笠蒙紗,另外一個嘴角噙著微笑如三月陽光般和煦。她們經過的時候,守護在城牆內的兩排士兵不知不覺挺直脊梁,特意顯露出自己威風的樣子。他們的目光隨著這兩個女子的移動而移動,明明是守護一方的士兵,卻像是在做賊般小心謹慎。
“咕嚕——”不知道是誰咽了口水,士兵們麵麵相覷,觀察周邊的人的喉結動靜。
但那個人掩藏的很好,讓人瞧不出失態。
還是一個年輕的將軍摸樣的人從列隊裏走了出來,話語裏帶著些怪異的溫柔,伸手攔住那兩個女子道,“姑娘且慢,”他慢慢望向那臉上蒙著紗布的人,清理嗓子,“這位姑娘,摘下鬥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