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在我的心上烙印得太深,我做不到。
做不到,背棄了這麼多年來的信念,一切全都是徒勞。
愚蠢的感情勝過了理智,我真該死。
可是這不足以構成我失憶的借口。明明就知道放棄所有的記憶等於自殺,明明知道這樣做無比懦弱,比承認自己的情感還懦弱,明明就知道的。
我掩住嘴,軟弱的膝蓋撐不住身體重量,顫唞著下滑。
遺忘一切就不會痛了。
可是不會痛的人沒有資格說自己活著。
……我這個笨蛋到底在做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應該這麼做的。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一次我再也不會逃避了。我保證,我絕對會好好麵對命運,我保證我會努力做到最好,我保證我會不浪費的活過每一天。
我保證,我保證,我會非常勇敢的。隻要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修補以前所犯的錯,隻要能夠親眼看看我關心的那些人,隻要能讓我再見他一麵。
我好想回去。我不要讓這一切結束在我的懦弱上。我想回去,請讓我回去,誰都好,求求你……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我蹲在地上,放聲大哭。
人類是很愚蠢的動物。最愚蠢了。
為了感情而做出很多很多的傻事,然後不停不停的後悔。
如果真的能再見他一麵,我想我大概也不會變得比較聰明一點,一定還是像個笨蛋一樣的亂衝亂撞,自以為是的跟他扯一大堆閑話。
可是,即使這樣我也願意。
想見他。
想再見他一麵,告訴他洞穴裏的火光已經不能溫暖我了。
這麼久以來,我一直以為這個世界是我的天堂,我一直以為在這裏我會幸福快樂,可是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那個天真單純的「黎舒」早就不存在了。
這裏依然是天堂,卻已經不屬於我。
再也不逃避了,再也不自我否認了,我渴望歸去的那個世界,其實是──
「……那個人是誰?」
小小的聲音傳入耳朵。
我哭到哽咽,整個人幾乎喘不過氣來,但還是拚命緩出手來遮臉。在大馬路上哭成這樣很丟臉,被圍觀也是應該的,那些竊竊私語我很想裝做沒聽到,但是周遭的聲音還是一如往常流泄進來。
「好厲害,好像喔……是COSPLAY嗎?」
「奇怪,沒聽說今天有場啊……」
我抹了一把臉。狀況好像不太對。
「真的有像耶……是『獵人』的團長吧?」
──我猛地抬頭。
他就站在那裏。
往後梳的黑發,額上藍紫色的十字刺青,黑色大衣,黑色皮褲,□著胸膛。明明穿著裝束如此突兀,他卻能完全無視身邊人群的指指點點,站在街角的路燈旁,放鬆得像在自家客廳喝下午茶。
這家夥,實在囂張得可以,散發出的氣息卻又非常冷靜,如此矛盾。
我深吸一口氣,周圍還是一片模糊,對準了焦距的那一塊街景卻突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