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瞬間流出的感情,跡部還沒來得及看清,她就輕輕抽出自己的手,微笑著提醒他,該開車了。
跡部點點頭,又將手放回了方向盤上。
後來再憶起那天,跡部就覺得好笑。
當時在車裏,他們目光交彙,明明隻是幾秒之間的事,回憶起來卻總是覺得悠遠漫長。就像電影裏的某個片段,不知被誰放成了慢鏡頭,秒針走了好幾格,它才悠悠動一下。
可他又很高興,覺得那樣的回憶很有嚼頭。他們隔著空氣互相對視的那幾秒,仿佛那一瞬間就決定了人生之中最難決定的事。
事實上,往後的那些日子裏,跡部常常會有種錯覺。覺得正是那一次在車裏,他們才真真正正約定了一生。
弟切草(七)
那夜稍晚的時候,夏樹那間不大不小的臥室裏,跡部又像前些日子那樣,吻她的時候順手就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摸出了個淺紫色的小盒子。
夏樹雙手摟著他脖子,閉著眼半主動的回吻他。
那一整天都有些反常的悶熱,到了晚上也不例外。所以夏樹關燈前沒有關窗。幾陣涼風接二連三的刮進,透進了些夜晚特有的清涼,還卷了些外麵巷子裏地上泥土的腥味。
跡部的紫色碎發被風吹得一陣亂飄,那些碎發的末梢一直來來回回劃過夏樹的耳鬢,茸茸的,讓她覺得很癢。
夏樹想去關窗,就稍稍推了推他。跡部感覺到了,便兩手撐在床單上,半趴在她身上低頭瞅她。
很少有機會這樣近距離的看他,夏樹不由愣了下,盯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你眼睫毛很長。”
那晚月亮皎潔,清白的月光透過窗框打進來,沒隔玻璃就投到了跡部臉上,映亮了他線條分明的輪廓。夏樹則是平躺在床上,沒入了陰影裏,整張臉沉入夜色。
突如其來的稱讚讓跡部木了片刻。他想瀟灑的一笑,就像今天中午車上那樣很自然的回話,不失幽默又帶著點男人特有的自信。
可目光一觸到她沒在黑暗裏的那雙眼睛,他就覺得有什麼東西似乎正堵在他的喉嚨深處,讓他發不出聲音。
他不想說話,隻想聽她說。
夏樹又盯了他幾秒,沉思片刻後,深有感觸的歎了口氣,“景吾啊,其實你不像水仙。”
“什麼?”跡部眼角稍沉,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神情不可思議的盯著她。
“真的,”看他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她覺得自己很有解釋的必要,於是想到什麼便直接說了出來,“至少你沒有水仙花心理。”
“水仙花心理?”跡部索性坐了起來,沉下目光看她,“什麼意思?”
“從心理學來看,就叫水仙花情意結。說通俗點,就是自戀狂……”她直視他好看的眼睛,有板有眼的向他解釋,卻被跡部飛快打斷,“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說著他又換了個姿勢趴在她身旁,手支著頭饒有興趣的看她,“你為什麼說我,沒有水仙花心理?”
“因為過度自戀的人,比起別人的身體,會更加迷戀自己的身體……”
跡部目瞪口呆的盯著她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解釋水仙花心理與性之間那些千絲萬縷的聯係,心裏一陣抽搐。他看得出,她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
果然!等夏樹講到那句總結性質的話‘簡單來說,就是患有水仙花心理的人更容易朝……”時,她才猛然醒悟,連忙紅著臉掩飾,“剛才說的,全是書上寫的。不是我總結的!”-思-兔-網-
她掩飾完了,又慌慌張張翻過身去,閉上眼假裝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