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來,那是我一生中,做過的最正確的選擇了吧。”青卿深深的看著墨玄,笑道,“我自小便聽旁人說過,倘若真要愛上一個人,總要為了這人死過一遭,才會懂得什麼是情,什麼是愛,如今我才算是真的明白。”
“情之一字,雖然苦澀,卻有千千萬萬的人,前赴後繼,甘願為情而死。其實我與尊上,走到今天這一步田地,不單是尊上的沉默,我亦是過於執著,倘若我對尊上,能發乎情,止乎禮,是否到現在,六界仍是安泰祥和,尊上也不至行將散魂。”青卿說的很是平靜,她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她這顆心,既然是墨玄的,便應當還給墨玄。欠了別人的債,總是要還的。
譬如十萬年前,她將雲殺封印,欠了他一顆心,十萬年後,雲殺便奪走她一顆心;十萬年前,她為墨玄擋過一次雷劫,墨玄亦是為她擋了一次。
至於五萬年前,墨珩屠盡支離山,更是逼死了她;後來,墨珩身死,這筆賬,其實已經有了了解。如今她還欠著墨玄一顆心,哪有霸占著不還的道理,何況她是那麼的愛他,願意為他一次次顛倒輪回,死生不計。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墨玄微微閉上眼睛,道,“本尊統禦天地百萬載,從不知情為何物,如今真正經曆,也不枉來這世上一遭。本尊如今,魂魄盡散,行之將死,你無須愧疚,且安心在這裏睡上一覺,醒來後,本尊將從你心中,完全消散……”
墨玄說著,通身亮起玄色的光暈,光暈如實質般,結成一道鎖鏈,將青卿禁錮其中,無數的過往片段,在她腦海中飛旋,她隻覺得天旋地轉。
她勉強還能保持住幾分的清醒,恐懼的看著墨玄,急道:“尊上,你這是要做什麼?放開我……”
青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逼得她有些發瘋。
墨玄眸子微微睜開,淡淡道:“原本我以為,沒有我,你過段時日,也能好好的生活下去,所以才避居此地,卻沒想到莫曉峰將一切都告知與你。本尊實在不放心,讓你留著記憶,活著,便在臨死前,催動絕情之陣,百年後,你自會醒來,醒來後,天地萬物,必然是一番新的氣象……”
墨玄說著,嘴角帶著幾分淺笑,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青卿,我隻要你好好活下去……關於我的一切,將隨我永遠從你的記憶裏消失……獨自一個人,守著回憶與情殤活著,實在是太累太累……
青卿幾乎是他看著過來的人,她心裏想什麼,他是知道的,她想將玄竅之心還給他,自己消散離開,他又豈會答應呢?
他們之間,注定有一個人,要承受命運顛覆,這個人,讓他來當便好,她隻需要好好活下去……
他也曾淩然望天,誓言逆轉天道,顛覆天命,隻是結果又如何?他自以為萬無一失,卻終究還是錯過了她三次,這一生,他注定要再次負了她。
唯一值得欣喜的,便是她還能夠活下去……
“不……”青卿催動體內所有的術法,拚命地撞擊著絕情之陣,她意識模糊時,便不要命的刺痛自己的靈魂,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不能睡過去,忘記墨玄,她的確也想過,但每次,都覺得痛不欲生。哪怕讓她承載著所有的苦痛活著,她也不要忘記他。
“墨玄,你總是這麼自私,總是霸道的決定我的命運。你逼死了我兩次,難道還不夠嗎?你以為我忘了你,會過的幸福嗎?忘了你,我還是什麼青卿,這與我死了,有什麼分別?”
青卿滿眼含淚,看著那個已經閉上眼,一動不動的墨玄,心口如刀絞般疼痛。她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若是墨玄死了她會如何。
想過那麼多次,終於還是選擇自己殺了自己。
隻是,上天卻又叫她活了過來,這還不夠,推翻了她所有的認知,讓墨玄代替她身死。她寧願墨玄永遠是那個冰冷無情的尊上,而不是現在這樣癡情。
她以前,總以為在她與墨玄的感情之中,她總是默默付出的那個,現在卻叫她知道,一直付出甚至做出犧牲的人,不是她,而是墨玄。
隻是,他總以為是為她好,卻從沒問過她的感受,這種時候,她真不知道該恨他,還是該愛他。
絕情之境自動催發出來,她的記憶裏,與墨玄相關的前塵往事,一遍遍飛速旋轉,慢慢消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