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卿端著醒酒湯,怯怯地侯在墨玄的帝苑洞前,懦懦道:“師傅,我可以進去嗎?”
“進來。”墨玄的聲音,仍是那般悠遠寡淡,聽得青卿心頭一跳一顛簸的,很是作孽。
墨玄仍舊坐在書桌前,如往常一樣翻著青卿看不懂的書,叫人瞧著有些無所事事,然墨玄活了天地這般久遠的年紀,無所事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是以,青卿非常理解墨玄酷愛捉弄神的樂趣,是源何而起的。她溫順異常地將醒酒湯擺到墨玄桌上,恭恭敬敬道:“師傅,昨晚的事……”
“你以為你從莫崖哪兒弄來神釀,我便不知?你以為你昨夜那般灌我,便能推倒我嗎?”墨玄施施然地放下書,淡淡的瞧著她。
然就是這樣寡淡的眼神,折騰的青卿的心,上躥下跳,不得安生。想要推倒墨玄這事,她說出來理所當然,然當事人,或者可以稱之為受害者,親口說出,卻又是另一種殘酷的刑罰了。
且這人還是四海八荒最為寡淡的尊上。
於是青卿更加忐忑,卻聽墨玄忽然淺笑道:“你能這樣肖想本尊,證明你長大了,本尊深感欣慰。”
青卿這回完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墨玄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腦袋,道:“你曾經太過年幼,不懂這些,如今,若仍是這般懵懵懂懂,卻也說不過去。”
頓了頓,他接著道:“蒼殊今兒一早,便求我放你下山一趟,我雖千般不舍,卻也拗不過他……”
青卿如今,最不願意去的就是凡間,蒼殊雖說是個上神,然若是遇到季彥魔尊,怕是不夠人家砍的,於是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拉著墨玄的衣袖,道:“師傅,小卿卿更願意留在你身邊做牛做馬。”
“子衿山,不缺牛馬。”
青卿急了,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不缺牛馬,牛羊也行啊……”
墨玄陷入沉思:“恩,讓我想想,山門外似乎還缺個打更的。”
“那我還是帶著蒼殊下山玩吧。”
青卿改口的速度,比之找借口的速度,要快得多。墨玄很是欣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且放心,你是本尊的徒弟,本尊自會隨你一道去的。”
墨玄肯跟著她瞎混,這於青卿而言,無疑比方才墨玄遭了她非禮不怒反喜,更叫青卿難以承受難以捉摸的,她哆哆嗦嗦地確認道:“師傅,你是認真的?”
“我幾時沒有認真過?”
“……”
蒼殊此刻下山的心,早已被惶恐湮滅,他若是早知道尊上也要跟著青卿下山,他是打死也不會下山的。
此時,他隻好例行公事,屁顛屁顛地跟在墨玄後麵,連去花街柳巷找樂子的心思都沒了。至於莫崖與白芷,自是被留在子衿山……看門。
因是下山,青卿特意穿了青衣,挽了簡單的發髻,瞧著很有青春活力。而墨玄照著她的模樣,幻化了一襲幽蘭袍子,與她立到一處,當真吸引眼球。
長安街上的行人,都頻頻回頭瞧著他們幾人,隻不過那些黏人的視線,都越過青卿,頻頻瞧著墨玄與蒼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