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她就徹底軟弱了。

阿翰……

對不起——

對不起,我也不想傷害你,可是沒有別的辦法。

阿翰……

阿翰……

真的對不起。

她依在牆上的身子無力地滑下去,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的眼眶裏滾落而出。

她哭到不行,嘴裏隻不斷嚷“對不起”。

隔著一扇門,他就立在那裏。

走出包間不遠,他就折回來了,不知怎的,他就是不信,也不甘心。

一刻鍾過去,她依舊嚎啕不止,她哭得連帶他的心也碎了。

他推門進去緊緊擁住了她。

她被他嚇了一跳,淚眼朦朧總忘記了哭,隻發傻地凝視他。

他的語調很傷感,像下了大的決心。

“不管你是什麼理由,既然做了決定,就不可以後悔,更不能因此難過……”

沒有手帕,他用衣袖為她抹淚,動作既緩又輕,很是溫柔。

擦幹了她的,他自己的眼眶中反倒溢滿了淚水。

他竭力鎖住眼淚,強自鎮定:“陪我再出去走走吧,就當是分手的禮物——”

她木然地看他,腦裏隻模糊一片。

人工湖附近,四野闃然。

她跟他已經來回走了好幾遍。

他也明白,拖不了天長地久的。

終於擁過了她,安靜地再回味一次她身上淡淡的氣息。

他用不曾有的嚴肅對她講:

“你一定要快樂,比誰都快樂才行——”

她聽得手足無措,隻緊捉住他的外套,壓抑著一分哭意。

世界靜得隻聽見他倆的呼吸聲。而他們則在彼此的呼吸裏窒息。

她神上斜口開襟的荷葉連身洋裝,感應風劃過他們的痕跡,在他放開她後,終散去了。

回來

“藍色森林”酒吧

已是入夜一點多,酒吧裏依舊人滿為患。吧內一角牆壁上閃爍著金黃色的光芒,是巴爾蒙特的“為了看看陽光,我來到世上”。

角落裏坐滿了人,臉上均是抑鬱的神色,東倒西歪的,大概都喝得差不多了。

客人們從一旁路過,總不由停留十幾秒側目,因為這群人他們多多少少見過的,是“藍色森林”的駐守樂隊。

此刻這個樂隊正麵臨重組,主唱吳默翰決定離開。樂隊剛進入鼎盛狀態,就麵臨這樣的問題,確實是挺讓人提不起興致。

吳默翰甩甩腦袋,企圖甩掉腦中那個揮之不去的影象,他推開人群,一路橫衝直撞走上舞台。

關掉了慢四拍的舞曲,他架起吉他,聲音如泉水汩汩而流,清澈淒切,有一種讓人剖析內心的感染力。

他唱的是周華健的《忘憂草》。

記憶在他的神經上留下了太多傷口,每唱一句,就掀起一陣錐心刺骨的疼,彌久不散。

唐曉凡安靜地坐在吧台邊,眼前的香草冰激淩已融化得不成形,她卻絲毫不知。

她是沉溺於他的感傷,忘了別的。

酒吧裏突然喧鬧開來,有人走上舞台砸了吳默翰的吉他,吳默翰反手就給了那人一拳。

樂隊成員立刻衝了過去,三三兩兩的,亂作一團。

最後是酒吧老板出麵,這事才算結了。

沒處泄氣,吳默翰又灌下好幾瓶啤酒,他其實酒量不錯,心情太壞,也就不勝酒力了。

唐曉凡送他回家,一路隻聽他咒罵:“你怎麼可以說變就變,說忘就忘,不顧我的死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