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屬於這煙火人間。
我心裏想起他看著我的神色，捉摸不清，想著他看我複雜的眼色，想著他唇邊永恒的繾綣笑意，想著他的眼眸裏裝了星空，我怎麼也看不透。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心口，那裏依舊是暖的，有力的跳動，忍不住自嘲地苦笑。
我明明這般愛他，可隻是柳意這一番話，我便忍不住心生疑慮。是太愛了，還是我，真的本不信他？
孟堯正在此時推門進來，見我神情變幻，上前一步，抬手摸向我的發心，關切道，“阿月，臉色怎的如此難看，莫不是受了風寒？”
我一驚，待我反應過來，已是避開了他的手。
他骨節分明的手還留在空中，帶有一絲詫異，我勉強一笑，“我有些乏了，阿堯你別多想。”
孟堯緩和了神情，坐到我身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又給了我一直簪子。
我接過仔細一瞧，是那一次我隨口道“梅花簪若是用白玉做出來，定是極美的”，沒想到他竟真的尋工匠做了出來。
我拿在手裏瞧著，本想如往常一般插在發髻上讓孟堯看，可嘴裏竟不受控製地說，“阿堯阿堯，這簪子好看，可我想要別的東西。”
孟堯捧著茶杯，笑著看我，眼神寵溺，“阿月要什麼，說說看？”
我撩著額邊的碎發，抬眼望向他，笑得嫵媚，“我想要阿堯你腰間的那塊玉。你說不值錢，給我可好？”
孟堯不喜飾物，除了這塊玉佩便再無其他。有時候我想拿著玩兒，他也隻說不值錢，要為我尋更好的，我從不曾多心。
而今日，我若是開口討了……
“他那麼愛你，定會給你罷？”
柳意走之前的話還留在耳邊，我鬼使神差地這樣說出口，便屏住了呼吸等著孟堯。我在等他，笑著說往常那一句，“阿月想要，我怎麼會不給？”
第一次，孟堯讓我失望了。
（九）（十）
（九）
他弧度完美的笑意凝固在了唇邊，眼中眸色漸深，望著我久久不說話。
我保持著方才的笑容，也這樣望著他不退縮。
快給我一個答案，說你不在乎這塊玉，說你舍不得我失望！
我們這樣望著，直到我眼睛酸澀，忍不住落下淚，孟堯才歎了一口氣，伸手拂過我額前的碎發，歎道，“你知道了……”
我猛地搖頭，話語哽咽，“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你是歡喜我的，你從來舍不得我失望！你……”
我說不下去，隻能咬著帕子哭，可心裏仍是不信，我隻求一個良人共度一生，怎麼會扯上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
孟堯溫暖幹燥的手掌在我的臉頰邊停留，最後卻離開。他攬我入懷，懷抱依舊安心如初，護得我心甘情願沉醉其中，再也不願離開。
“癡兒……”
我抓著他的衣袖，抽泣道，“所以，你從來也沒有愛過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傻的就是我一個，是不是？”
孟堯抱著我的手一頓，語氣卻淡然，“……是。”
我早已預料他再不會騙我，可聽到這個回答仍是心痛如絞，“那你……要我的心，是不是？”
他的聲音仍是那麼平穩，好像在同我說“今日天氣不錯”一般，輕輕說一句，“……是。”
我似乎，知道那一句“終是不得”的意思了。原來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得到過。我以為他愛我，我便把一切交付，我苦苦地妥協，到最後……什麼也沒有得到。
可這也不是他的錯，他不是不愛，是愛不了。
我好恨！
但是恨又能怎麼辦，我還是舍不得他難過，便吸了一口氣，抬頭看他，問道，“你要殺了我嗎？”
孟堯看我的眼色依然是溫柔，帶著悲憫，緩緩地搖頭，“我，哪裏舍得。”
我又問，“你想回……天上？做帝君？”
孟堯不答，離開了目光不說話。我的心裏又生起了一絲希望。
若是他不想回去，若是做完這一世的凡人也不會有事，那即使他不愛我，隻有我愛著他，也無妨……
我這樣想著，方才絕望的心思又明朗起來。
不讓他回天上……不讓……
我這樣癡癡地想著，眼神低垂瞥見他腰間那塊形狀古怪的玉佩，心中陡然生了一絲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