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廢話,我在奢求什麼呢?希望她將我說的這些話轉述給手塚聽嗎?我還存著什麼希望呢?
或許最傻的不是矢野深草,是我吧。
我忽視田村俊一的怒罵聲,將房間周圍都澆滿了汽油,當時我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對地下的她說著“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希望去死了”這種話呢?
我心知肚明,沒有人會為我這樣一個人難過。
所有人都會說,她該死,她應該去死的,世界上少了這種人會更好。
但我希望他不要這樣說。
我一直希望他看到的都是最好的最善良的“田村有理”,如果連他也否定我的話,我不知道自己之前努力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
大火燒起來,借著汽油氣焰更加囂張,我從不知道被火包圍是這樣痛苦的滋味,濃煙縈繞在我的鼻尖,我想要咳出來,但是嘴巴被炙熱的火焰逼得閉了起來,每一寸肌膚都在這場大火中受盡了煎熬,但我從始至終都沒有喊出聲來,一直都是父親他在嚎叫,我和他一樣痛苦,但是我覺得這是我該受的,我甚至天真地想著,這樣受盡了折磨死去,會不會死後就不用下地獄了呢?
我痛得受不了了,原本站得筆直的身體漸漸軟下去,視野變得模糊起來,從不遠處跑來了幾個人,應該是來救矢野深草的吧,我已經看不清那些人的樣子了,我的視野裏是剩下火。
火,火,火,全都是火。
在這片炙熱中,我想起了九歲那年的盛夏,陽光曬在人身上也是滾燙的,好像被曬到的肌膚下一秒就會冒出煙來一樣,那麼熱的天氣。
我想我的石榴汁了,屬於我的,真正屬於我的,也隻有那罐石榴汁了吧。
☆、番外
「一」
我是一棵樹,雖然隻是一棵樹,但我也是相信命運的。
所以我覺得連著一個星期這個女孩子都蹲在我的樹枝上也是我漫長人生中的一部分。由於她似乎對我非常鍾情,每次都會選擇躲到我這裏,來找她的朋友會在底下喊她的名字,不過我也隻知道她的名字,叫青蕙,樹底下叫她下去看起來很溫柔的女孩子叫彩菜。
從她躲在這裏的第一天起,直到那件事之前,我都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好了,接下來是重頭戲,我就不多說廢話了。
在第二星期的第三天,我終於在樹下見到了彩菜之外的人,這裏算是學校裏比較偏僻的地方,很少有學生會來這裏。
是個男生,個子挺高,長得也好看,不過表情有些冷淡,他的眼珠子轉了兩圈,敷衍似地喊了兩聲青蕙的名字,躲在樹枝之間的青蕙輕輕抖了一下,我不知道她怎麼了,但還是莫名地有些擔心。
下一秒,我擔心的青蕙便從樹枝間現身,而且非常具有犧牲精神地縱身一躍,目標是底下的男生。大概跟我一樣被嚇到了吧,男生轉過頭來的時候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
我還在想著不是我一個人受到驚嚇真是太好了的時候,男生忽然伸出雙臂,接住了跳下來的青蕙,但因為慣性作用,兩人雙雙撲倒在地,青蕙壓在男生身上,很快就反應過來,馬上坐了起來,然後揪住男生的衣領,語氣十分憤怒,“嚇到沒?”
“沒。”男生無所謂地攤了攤手,看了一眼青蕙現在的坐姿直呼閑閑地移開眼睛,然後提醒青蕙她現在的坐姿有礙市容。
“啊啊啊!為什麼我嚇不到你啊!”
青蕙有些抓狂,拽著他的衣領晃起來,不知道是碰到男生哪裏了,他的表情忽然變得怪怪的,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注意到他的異常,青蕙俯下`身子,有些奇怪地盯著他看。
“你先起來……”
男生無力地說了一句,順便把自己的腰向裏移了移。
終於明白男生到底在躲避什麼,青蕙滿意地笑了笑,然後舉起雙手,陰測測地笑了笑,“矢野長武,你等死吧。”
然後雙爪,不,雙手便快準狠地落在那個叫“矢野長武”的男生的腰上。
終於憋不住,男生抓著青蕙的手討饒,青蕙得意地瞥了他一眼,下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好了,午休快結束了,快點回去吧。”
看著那兩人牽著手往教學樓走去,我第一次有點羨慕做人了。
但是,看到青蕙突然伸出腳絆了男生一腳結果因為兩人手拉著所以雙雙倒地之後,我……
我還是老老實實做樹吧。
「二」
我是長武的手表,我陪伴了他許多年,直到他娶妻這一年。
新娘是青蕙,我並不覺得有什麼意外的,如果這兩人最後沒有走到一起我才要意外呢。青蕙在結婚那天看起來異常的乖順,穿著白色婚紗的她看起來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當然,我相信所有人都被她給騙了。
新郎新娘坐在休息室裏的時候,青蕙終於露出了本來樣子,她很緊張地抓著長武的手,捏的長武的手都紅了起來,我默默地在心裏吐槽一句,這還是正常少女擁有的力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