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牛頭大人這回完全沒有生氣的跡象,而是深深的歎了口氣,有些遺憾的望著真弓:“本大人直接和你說吧,其實……你已經死了。從進地府的時候已經死了,是那幫分組的死小子把你歸錯隊伍了,你本來應該直接去投胎轉世的。”稍稍一頓,“本大人也是剛剛發現的,抱歉。”

少女原本白膩的肌膚忽而變得慘白,一雙烏黑的眼睛死死盯著麵前的冥府鬼差,蒼白的唇顫動了幾下,才發出聲音:“那,我現在要直接去投胎了?”

可能是沒想到她一上來就是問這個,牛頭大人怔了一下,才正色道,“按照正常程序是應該去投胎,不過你原本要投胎的那戶人家已經被其他等待投胎的魂魄搶先了。所以,你可能要等一兩個甲子了。”

***

客廳裏的複古掛鍾已經指向了十點整,坐在沙發上的婦人也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放下電話了,她焦急的朝身邊的男子看去:“始終不在服務區,你說這麼晚了他們能去哪呢?”

男子已經利落的披上了外套:“我馬上就和精市去找他們,你和琉璃子在家等著。”稍稍一頓,溫和道,“別急,肯定會找到的。”

“爸爸,我先去附近找找。”不久前剛剛回到家的少年又穿上了球鞋,站在門口朝男子看去,“麻煩您去鄰近的學校附近看看。”

“嗯,好的。”慎之介點點頭,朝門口走來,“你先去,我去車庫拿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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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少年說著就打開門,邁入了朦朧的夜色裏。

即使是春季,深夜裏的氣溫仍然有些低。剛剛訓練歸來的幸村精市依舊穿著隊服,夜風襲麵而來,有些涼。

迎著夜風,幸村精市疾步走在居民區的街道上,既然她隻是說出來散步,那麼應該不會走遠。可是,如果隻是散步,又怎麼會那麼久都不回去?

心中隱隱約約有著不好的預感,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真弓,陸鬥?”

“再來一瓶!”熟悉的少女聲音從很近的地方傳來,“爺爺您說說看,人生是不是荒謬至極?”

“……”幸村精市猛地止住腳步,循聲望去。隻見路邊那家關東煮小攤的座位上,坐著一名烏發少女,少女正抓著一大瓶啤酒往麵前的玻璃杯裏倒,因為是側麵,無法看清她的表情:“算什麼,這究竟算個什麼玩意?我拚了命的努力想改變人生,結果呢?結果居然落得如此田地。連老天爺都耍我!耍我!”少女越說越激動,抓起酒杯一飲而盡,喘了口氣又道“你都不知道我那個混賬爸爸……”

“夠了。”幸村精市終於再也看不下去,走上前奪過她的杯子,“和我回家。”

被奪走被子的少女先是渾身一滯,繼而緩慢的抬起頭朝他看來,幸村精市這個時候才發現她麵色蒼白,雙眼紅腫而無神。

“啊,精市。”少女沒有任何表情和感情的望著他,“來找我嗎?抱歉啊,讓大家擔心了。”

她,很不正常。幸村精市先將酒杯放在了桌上,又在她身邊坐下,放柔了聲音:“發生什麼事了?陸鬥呢?”

少女神色變得更為黯淡,沉重的搖了搖頭:“他,應該回家了。”說著抓起剛剛被少年放下的酒杯,啞著嗓子說,“對不起,對不起啊。一直以來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以後,不會了。”

雖然她答非所問,不過還是讓少年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你,在說什麼?”

真弓一邊往酒杯裏倒著酒,一邊啞聲道:“我想好了。”望著在杯中冒著氣泡的啤酒,扯了扯嘴角,“覺得去東京挺好的。”

已經沒有理由再和你住一起了。

幸村精市有些發怔,她想……去東京?離開這裏?

“為什麼?”過了好幾秒,少年才沉聲問道,鳶紫色的眼睛認真的望著少女。

“東京的學校,交換生應該會多一些。”真弓端起酒杯,朝幸村精市看來,滿麵憔悴,“我想申請去中國。”

可以的話,想看看這個世界裏自己住的那個城市,自己住的那個家……

俊美的少年沉著臉望著少女將酒杯湊到嘴邊,微微蹙眉,忽然一把將酒杯奪過,冰涼的啤酒濺了一地:“夠了,別喝了。”

少女怔了怔,低頭看了看水泥路上的啤酒,無力的歎了口氣:“你能先回去嗎?”緩緩抬起頭,“我想靜一靜。”

少女烏黑的眸子裏毫無神韻,有些空洞。幸村精市心下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輕輕放下杯子,將臉稍稍靠近對方,柔聲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可以告訴我嗎?”

感覺到了對方的靠近,真弓不自覺的往後縮了一些,垂眸望著裙擺上濺到的幾星啤酒,抿了抿唇:“隻是忽然間想了很多。”疲倦的歎了口氣,捂住胸口,“我現在心裏很亂,很亂。就想在這靜一靜,靜一靜……就好了。”說到這,少女的聲音已經有些顫唞,吐字也有些不清。

靜一靜就好了,怎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