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休息吧,我要會房間了,如果有什麼事就讓下人來叫我!”姚淑蘭輕聲的說著,就轉身向房門口走。
伍青山深沉的半躺在床|上,一臉虛弱的突然開口,說,“淑蘭啊,你知道我為什麼支撐著這具已經快要不行的身體,在伍之赫的手中委曲求全的活著嗎?”
姚淑蘭聽到他的話,突然停下雙腳,然後慢慢的抓回頭,看著他蒼老的臉,說,“為什麼?”
伍青山將自己的雙目轉移到她的身上,微微的勾起一絲笑容說,“我想看到之舜回到伍家,我想把伍家交給之舜,我還想看到之舜能夠結婚,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好妻子,然後讓我看看,他生下的伍家的孫曾子。我隻要看到這些我就可以安心的死了,而如果沒有看到我真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你懂嗎?”
“……”姚淑蘭沉默的看著他,並沒有任何的回答。
伍青山又一次的開口,輕聲的說,“之舜他……過的還好嗎?”
“……”姚淑蘭又是沉默了幾秒,然後才緩慢的張開口,說,“我也不知道,他一直都沒聯係我!”
“這樣啊……”伍青山一臉的失望,雙目慢慢的閉合,說,“你出去吧,我累了!”
“是!”姚淑蘭回應著,微微的對著她低下頭,然後轉身離開這間房。
伍青山深深的歎了口氣,眉頭微微的蹙起。
他還能撐多久呢?
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一年?
最多也就是一年吧……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所希望的事情發生……
※※※
入夜
伍天明坐在紅嫣兒的床邊,看著她稍稍有一點點好轉的臉色,眉頭深深的蹙起,露出了十分難過的表情。
“天明,對不起,原諒媽咪好不好?”紅嫣兒看著他的樣子,不禁輕聲的開口。
“你為什麼要跟我道歉?我又為什麼要原諒你?”伍天明高高的撅著嘴,一臉慪氣的問。
紅嫣兒微笑的看著他,輕聲的說,“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是我不對,所以我跟你道歉,而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讓你擔心了,所以我想要請你原諒我!”
“媽咪太自私了!”伍天明報怨,聲音哽咽。
“是,是我太自私,對不起……”紅嫣兒又一次的道歉。
“媽咪你知不知道我剛剛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嚇的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你真的嚇死我了,為什麼什麼都不跟我說?為什麼還要在我的麵前裝作什麼都沒有的樣子?我真的很生氣,我明明是你的兒子,我明明可以幫你分擔,但是你卻一個人承擔了,而我也氣我自己,明明就是你的兒子,可是卻什麼都沒有發現,我真是一個笨蛋,一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伍天明說著,嚴重的金豆子就從眼眶中掉落。
他剛剛說的話全部都是真的,他真的被她給嚇到了,而且他真的埋怨自己,每天都看著那個破電腦,沒有多注意媽媽,如果他多注意一下,也許還可以想想辦法,至少,他不會讓昨天那樣的事情發生,絕對不會!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不笨,你才不笨,你是最聰明的孩子,是我最愛最愛的兒子,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欺騙你了,我發誓以後不論有什麼事都告訴你,所以你原諒媽咪好不好?不要在生氣了,嗯?”紅嫣兒說著,浮腫的手就輕輕的撫摸著他絨絨的頭發。
伍天明聽著她的臉,看著她難看的臉色,他突然蹙緊眉頭,一臉勉為其難的樣子說,“好吧,這次我就原諒你了,不過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輩子都不會理你了!”
“是,不會有下一次,絕對不會!”紅嫣兒笑著,對他展現出開心的笑容,但是在她笑容中任誰都看出她現在的痛苦和悲傷。
伍天明看著她勉強硬撐出來的表情,同樣揚起自己的笑臉,想要讓她稍微開心一點點……隻要一點點就好……
紅嫣兒看著他可愛的臉,忽然好想看到自己肚子裏的寶寶的樣子。
他們都是伍之赫的孩子,所以不論男女都會長的很像吧?所以他也會像天明一樣聰明嗎?他也會像天明一樣可愛嗎?一定吧?一定會……
不自覺的,她拿起天明小小的胖胖的手,然後輕輕的放在自己圓圓滾滾的肚子上,笑著說,“再過二十八天,你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就要出生了,你就要做哥哥了,到時候你可不能這麼任性,要好好的幫我照顧他,知道嗎?”
伍天明看著她高高挺起的腹部,手掌感受著她腹中一跳一跳的觸動。
他突然驚慌的抽回自己的手,臉色瞬間煞白。
“怎麼了?”紅嫣兒驚訝的看著他,疑惑的問。
伍天明馬上慌張的回神,慌張的說,“沒……沒事……”
就在剛剛觸碰著她腹部的那一瞬間,感受著寶寶一跳一跳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有種恐懼的感覺,他好害怕自己會因為這樣的接觸對他產生感情,也好害怕他的存在會害死自己的媽咪,他的心在那一瞬間亂了,整個都慌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而他唯一知道的,就隻如果真的一定要在他和媽咪之間選擇一個的人,他會選擇媽咪,狠心的讓他去死。
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殘忍?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
他不停的對自己自責,可是沒辦法,在這裏的每一個人,沒有一個人跟他的想法不一樣,而在她們的心中,紅嫣兒的地位同樣都是那麼的、那麼的、那麼的、重要……
紅嫣兒看著他突然轉變的臉色,看著他眼中突然產生的慌張,她的心髒突然微微的疼痛,雙唇不禁緩慢的睜開,輕聲疼痛的說,“你也一樣嗎?”
“啊?”伍天明慌張的看向她的臉,一臉的疑惑,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我在問你,你也跟你爹地一樣嗎?希望我舍棄這個孩子?”紅嫣兒悲傷的問。
“不!不是!”伍天明馬上否定。
“那為什麼你不肯碰碰他,摸摸他呢?他可是你弟弟,也可能會是你的妹妹,你怎麼能……害怕他呢?”
“不,不是照樣的!”伍天明慌張的解釋,然後緊緊的蹙著眉頭說,“我知道我不應該對你說著好樣的話,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對你說出這些話,但是媽咪,假如我是一個女兒,我跟你一樣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麼如果非要讓你做個選擇,我跟我肚子裏的孩子,你會選擇誰呢?”
“……”紅嫣兒突然的沉默。
“你現在明白我的感覺了吧?我,傲雪媽咪,嚴肅叔叔,還有爹地,我們都是這樣的感覺,你能明白嗎?你能體諒呢?”伍天明輕聲的說著,嚴重的淚花又一次的湧出。
紅嫣兒微微的低頭,雙目看著自己圓圓滾滾的腹部,用雙手輕輕的撫摸,然後輕聲說,“我明白,我明白你們的感受,但我也想要讓你們明白,換位思考的話,你們的肚子裏懷著你們的孩子,你們又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伍天明同樣的沉默,跟剛剛的紅嫣兒一模一樣。
紅嫣兒深深的蹙著眉頭,一臉痛苦的說,“我知道你們全都是為了我好,全部都是為了我著想,但是我真的無法做到,這種感覺你能夠想象嗎?我其實自己也無法想象,就好像是受到了寶寶的控製了一樣,我寧可傷害你們所有的人,也不願意放棄這個寶寶,我沒有辦法放棄他,真的沒有……所以我也想要讓你們體諒我,體諒我現在的感覺!”
伍天明看著她,嘴角慢慢的揚起,勉強的笑著說,“我能體諒你媽咪,我雖然不能支持你這麼做,但是我不會對你的選擇有任何意見,如果你選擇要這個寶寶,那麼我不會阻止你,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比起這個寶寶,我更愛你!”
紅嫣兒感動的看著她,疼痛的微笑著說,“謝謝你天明,謝謝你……”
伍天明擦了一下眼中的淚水,然後突然的說,“媽咪,你真的不打算見爹地嗎?你永遠都不打算見他了嗎?”
“不是永遠!”紅嫣兒改成。
“那是多久!”伍天明問。
紅嫣兒再次看著自己腹中的寶寶,說,“等孩子出生!”
“那如果……”伍天明剛剛開口,就立刻停止了聲音。
紅嫣兒明白他想要手的話,她堅定的回答,說,“我不會讓如果的事情發生,我一定會生下這個孩子,雖然我沒有任何證明可以讓你們相信我,但是我真的會平安的生下他,我保證我,發誓,我可以……我一定可以……”
伍天明看著她堅定的樣子,心中雖然忐忑不安,但是卻也沒有在說什麼。
紅嫣兒看著他的不安,又是輕輕的一笑,說,“我一定會平安的活著,一直活著,看著你長大!”
伍天明以後還是不語,他不想要沉浸在這樣的悲傷當中,所以他馬上轉移話題的說,“那個……媽咪,我想要去看看爹地了,他一個人在房間裏一定又會喝酒,我怕他會再出什麼事,雖然我沒有辦法勸說他,但至少,我想陪陪他,看著他!”
紅嫣兒聽著他的話,突然想到伍之赫今天身上受的傷,她心中也開始擔心,然後慌忙的對伍天明說,“天明,如果你爹地還在喝酒的話,就說如果他再喝酒我就永遠都不見他,我想……應該會有些效果吧!”
伍天明看著她,聽著她的這個建議,馬上笑著說,“一定有效果的,一定會的,我現在就去,馬上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