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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體麵(二次改錯)]
賈探春扶著丫鬟侍書撐傘的手臂,走進榮國府王夫人的院落時,天空正零星的飄著小雪。
“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來了。”
東廊三間小正房的門外,就算是這麼大冷的天。也還是有三等的丫鬟在當值。專等裏麵的太太或有話傳出來要去別院跑腿,或是有別的主子來了好給撩門簾的。
大冷的天,那丫鬟的身上雖然也穿了厚厚的棉衣,可到底還是冷的兩頰泛起了紅。連蹲身給她們姐妹三人請安的時候,牙齒都能隱約的聽到在上下打架了。
賈探春心中的不忍在清澈見底的明眸裏一閃而過,再抬起眼時甚至連影兒都瞧不管了。自從穿越到這裏的幾年中,這樣讓她這個過往的現代人看不過去的事情還少嗎?若每樁每件都要管,隻怕如今老太太嘴裏每常念叨著“我們家三丫頭就是心慈,知道體恤下人。”就要變成別人背後“到底是姨娘肚子裏爬出來的,半點主子的樣子都沒有”的非議與議論了。
“喔,你們姐妹來了?怎麼沒在老太太那裏多陪著說說話?”
炕上正拿著手帕子拭淚的中年婦人,見她姐妹三個依次得跨進了門檻。到底還是硬生生的扯了扯嘴角拉出了一個笑容。就著她身邊一左一右坐著的大姑娘與寶玉,卻早就已經顧不上了這麼許多了。全都是滿腮的淚痕,一臉的悲戚。
“回太太的話,原來是在老太太的房裏陪著說話來著的。隻是眼看著這天色也該過來給您請安了。”走在最前頭的二姑娘迎春微微的側過了身,好方便自己的丫鬟司棋給她脫大紅猩猩氈。嘴裏還得認認真真的回話。
“是啊,太太。老太太還吩咐了,要我們姐妹三個過來給您和大姐姐道喜。老太太說這是光耀門楣的事情,該笑不該哭的。”一邊還在和姐妹們一起給王夫人行禮,一邊悄悄的用俏皮話想要緩解氣氛的探春,唇邊忍不住的就洋溢起了一抹淡笑。
“可不是嗎?老太太說的有理。能把閨女送進紫禁城裏去服侍貴人,是咱們賈家修來幾輩子的福分。原不該哭才是,都是當娘的不好,招惹著了你們。還不快點把眼淚擦擦,別讓你們的姐妹看了笑話?”
“太太也是舍不得大姐姐才哭的。別說是太太了,就是連我都怪舍不得大姐姐的。”柔柔弱弱的坐到了探春下首的那個小姑娘,如今倒是一點都瞧不出將來會是那麼個冷心冷麵的心腸。忍不住掉起金豆子的樣子真是天真爛漫。
隻是這麼一來,原本因為探春帶來的長輩的話,有些許收斂住的悲傷氣氛,又在屋子裏給傳播了開來。隱隱綽綽的又能聽見有誰低聲的抽泣了起來。這一回不但是幾個當主子的,連侍立在一邊服侍的王夫人丫鬟們,也全都是哀哀切切的哭將了起來。
“娘,女兒舍不得您。”
平常最是端莊的大姑娘終於再也撐不住了,一下子就撲到了王夫人的懷裏。臉上溫熱的淚痕全都蹭在了她母親胸`前的衣服上。一起一伏的嬌弱纖細雙肩,看著更是讓人覺得心疼。
“嗚嗚嗚,寶玉不要大姐姐走,大姐姐你別走!”隻比探春略大些的賈寶玉,活脫脫一個耍賴的奶娃娃樣。從另一邊抱住了王夫人的腰,使勁的推搡著。那架勢看著倒和一般的孩童吵鬧著想要玩具沒兩樣。
“你這孩子……這不是活生生的在拿刀捅你娘的心嗎?”猛然的抱住了自己一雙最是寵愛的兒女的王夫人,也是完全的哭到了不行,“這能夠進宮,到毓慶宮去當值,已經是別人怎麼想都想不來的體麵了。要不是老太太早年是萬歲爺的乳母,你能有這麼大的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