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時間不早了,我們要不今晚就睡這兒吧。”肖一瞳突然道。
“不早了?”十二茫然的看著窗外夕陽西落,大片的晚霞映紅天邊,火燎一般,他的眉頭攪在了一起:“今晚,睡這兒?”
夜幕降臨的時候,肖一瞳和十二被極其熱心的管理員大媽安排進了二樓角落裏的一間空房。這裏是荒無人煙的郊外,除了這處農家小院似的慈善中心,方圓幾裏都沒有其他建築物。
黑暗中躺在床上的肖一瞳,睜眼聽著窗外青蛙的鳴叫和室友的輕微呼吸聲,突然倒吸了一口氣,躡手躡腳的爬下了床。
不對勁,這裏一定有什麼問題,他對自己說。
他可不相信娛樂城真正的幕後老板真會投那麼多資金用在這個秘密的郊外慈善中心,如果是做好事,何必為每個進來的窮人都費盡心~
一種惡心、暈眩的感覺漫上心頭,意識忽而白霧纏繞般模糊,忽而又被他掙紮著搖開。他試圖走出一步,可那結果是直接導致全身不由自主的搖晃起來,不覺一個趔趄撞在了走廊邊緣欄杆上,腦門與冰涼的金屬柱子接觸,霎那間驚醒。
肖一瞳抱著腦袋蹲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一雙漆黑如夜的眸子不時閃著星點,略顯憔悴。
“我怎麼了?”他低聲喃喃。
蛙聲仍然在四周無止境的鳴叫,這個夏天,有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蜂擁而來,塞滿了他那本不大的腦袋瓜。有些情況,已經不能用常理來解釋了。
他想起自己要求留下來過夜的目的,於是掙紮的站起身,踉蹌著衝回自己和室友所住那間的屋子。沒有燈光,窗簾拉的緊密,依稀透著微弱的月色。肖一瞳僵硬的立在門口,驚愕的看著屋內發生的事,扶著門框的掌心不知何時已滿布細密的汗珠。
十二身上薄薄的被子已經踢翻了去,側躺在床麵上,胳膊從床沿上耷拉下來。那透明白霧狀的魂魄靜靜的漂浮在他的身體周圍,時上時下、漫無目的的在屋子裏徘徊。看形態,顯然和此時熟睡中的家夥是同一個人。
肖一瞳此刻的思緒已經無法用一團亂麻來形容了。他張了張嘴,輕輕喚了聲室友的名字,見床上的家夥沒有一點動靜,索性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近,用力推了他一把。
他仍像死了一般沉浸在他的夢魘中。肖一瞳被自己這個突然的想法嚇了一跳,他怔了數秒下了決定,而後緩緩用指尖探上十二的人中位置。
“啊”肖一瞳驚呼了聲,下意識倒退了一步,他的手指,沒有捕捉到任何鼻息。
他跌跌撞撞的衝出了門,在走廊上跑過,高喊意圖喚醒其他還在睡夢中的人。月光被厚厚的雲層遮住,樹葉沙沙聲不絕。
詭異的是,所有的房間,整個慈善中心都像一個死氣沉沉的墓地,湮沒在黑暗的保護色中,無聲無息。
肖一瞳停在了一樓的角落裏,彎下腰靠雙臂支撐著身體大口大口吸氣。他看見了,那一間間房屋裏,漫天飛舞的白色魂魅在無聲的銅鍾震蕩的空氣波中,來回晃動。不可思議的白霧繚亂,暈了他的思緒,那其中,仿佛有一雙神似蒼鷹的眼睛,泛著刀刃般的寒光,隔著解釋不清的謎團,冷冷盯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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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斯弦從無一絲雜質的黑色真皮沙發上起身,精致的襯衫鈕扣在燈光下泛著冰藍色的光澤,修長的體型對著水晶茶幾稍稍一彎,放下高腳杯後,便大步走出了這間包廂。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溫墨靜靜的看著老板走出了房間,隨後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他的指尖幻化著一種名為“隱”的土係術法,像一層肥皂泡保護膜,包裹著走在前方的人。嶽斯弦走過的地方,沒有一絲阻攔,沒有一點痕跡,所有的歡騰的人們,刹那間對著這個方向熟視無睹,就如同麵對著一片虛空。
沒有樓梯,坡度設計的自然向下。負二樓地下車庫裏有很好的聲控燈光係統,在沒有人的時候,為了節電會保持著絕對的黑暗。
兩人走的極其安靜,溫墨看著前方隱約的老板背影,緊張的幾乎都要屏住了呼吸。突然他像被人抽了力氣一般,手一軟,那術法保護膜霎時破滅消失。
嶽斯弦不動聲色的回頭看了他一眼。
“精神力不足,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