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她的房間太乏善可陳,他要讓她擁有一組他設計的桌椅。

她看著地上散放的線條草圖,看著他頭也不抬地振筆繪畫,看著他不時地喃喃自言自語。

三個小時前,瞿峰帶來一大袋中藥塞到她懷裏,說是要調養她的貧血、手腳冰冷,命令她不吃會遭天譴之後,他就開始趴在地上工作,然後姿勢一直沒有改變過。

他一旦開始工作,除非真的是累到眼睛睜不開,或者是餓到沒力氣拿刀拿筆,否則是不會起身的。

何舒雅烤了兩片吐司,泡了兩杯三合一咖啡,坐在離他最近的一把椅子,默默地吃起塗著煉乳的吐司。

三分鍾後,瞿峰終於抬頭。

他扔下筆,滾到她身邊,大口一咬她手裏的燒吐司。

“你怎麼知道我肚子餓了?”他咽下吐司,一臉驚訝地看著她。

“因為你隨時都在肚子餓。”何舒雅翻了個白眼,塞了一片吐司到他嘴裏。

瞿峰大笑出聲,一口咬住吐司,坐在她身側的地板上,背靠著她的椅子。

“對了,阿明師叫我們明天晚上過去吃飯,說明天要教你做芋泥卷。”瞿峰一口喝掉燙口的咖啡——這杯咖啡夠甜,他很滿意。

“耶!阿明師真的要教我!”何舒雅滿臉發亮,高興到跳起身團團轉。

阿明師是個國寶級的辦桌師父,和瞿峰是忘年之交。瞿峰帶她去了幾次,阿明師知道她喜歡做甜食,特別開口說要教她一道他的招牌。

“等你學會芋泥卷之後,我就大飽口福了。”瞿峰一提到“芋泥卷”這三個字,就猛吞口水。

“我有說要做給你吃嗎?我當然是要做給我未來的男友……”她故意朝他皺鼻子,扮鬼臉。

“你交什麼男友!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還是我這種普通朋友最實在……”他雙臂交握在胸`前,一本正經地說道。

“叫我別交男友,然後你身邊的女人,初一到十五都不相同,你的雙重標準還真讓人不敢領教……”

“有那麼嚇人嗎?”瞿峰大笑地看著她一臉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覺得還是和他的“小朋友”在一起相處最沒有負擔。

她懂他,卻隻把他當成大叔。而她的靈巧懂事及反應快,讓他覺得身邊始終有個人陪伴也不差。

於是,他享受著這樣自由且自在的關係。於是,在國外的雪夜裏,他偶爾會想起她。於是,在需要找一個人說話時,他會想起他們的唇槍舌戰……

“何舒雅小朋友,每個女人都有她們獨到的可愛之處,況且她們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你幹麼……”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瞿峰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話,他皺著眉,不悅地接起手機。

“有事快說!”

何舒雅一看他表情一沉,馬上知道是他的女友之一打來的電話,因為在她麵前向來神情輕鬆的他,此時正板著臉凜著眼皺著眉、一臉的不耐煩。

她收拾起杯盤,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聽到他的話。

“對,我下個月就要回英國。”他漠然地說道。“……不勞費心,那與你無關。”

何舒雅心擰緊了一下,或者不止一下,否則她何必痛到需要重重咬住唇。

“我在哪裏?需要向你交代行蹤嗎?”

聽出瞿峰聲音中的慍惱,她打開水龍頭衝洗懷盤,不敢再聽。

他對女人都是無情的——除她例外。

因為他當她是妹妹,覺得她老不愛理他很新鮮,就是這樣而已,她不該傻到以為自己很特別。

何舒雅關上水龍頭,把懷盤拭幹擺好後,正好聽見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