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S市境內,特大暴雨已經持續下了四天四夜,降水量與日俱增,氣象專家預計未來幾天降水量將呈現持續不減的勢頭。上至市政府,下至縣鎮府,在同一時間飛速成立防汛指揮部皆應對小組,出台防汛抗洪措施和應急預案,民政部及其他相關部門各司其職。本地各電台各報以紙鋪天蓋之勢追蹤報道由於大量降雨造成的種種後續災難。。
由遠及近,天色依舊灰蒙暗沉一片,好似吃人的惡魔向地麵就勢撲來,眼極之處的水流全如黃河之水般混濁,風時而急驟時而消去無痕,窒悶的氣壓壓抑著每一個人。二十來個消防官兵舉步維艱地踩在沒腰的水中,大水淹沒了他們正趕去救援的雙河村外圍所有的路段,水速愈見湍急,戰士們唯有靠著步行一步步緩慢向救援地進發,即使內心焦急如火,卻也奈何不了大水的阻擋。
走在最前麵的消防官兵突然扭頭,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麵色凝重,更顯得一張臉棱角分明,兩眉之間的褶皺添了一股老成。他緊皺眉頭,眼神卻分外堅定,隻聽他嗓音低沉有力地問身旁同行的戰士:“張軍,這個方向對不對?還有多久到達雙河村?”。
被點名的戰士立即回答:“報告隊長,還有三裏路。”。
問話的人名叫章鬆,是C縣消防基層中隊的中隊長。救人如救火,萬分緊急,不敢有一絲鬆懈,他點點頭,繼續帶領後麵的官兵一腳更深一腳的漫步前行。張軍本是雙河村人,對路況自是了然於胸。。
雙河村三麵環山,還有一麵是村民們賴以生存的大麵積水庫。村坐落的地方雖地勢較高,但由於多日強降暴雨,水庫的水位以不可預計的速度上升,目前庫麵告急,大壩已決堤,打開了多個缺口,水勢洶湧,傾潮而出,進村方向的路麵全被淹沒,很有可能已經傾蝕到房屋,更有可能地質疏鬆,引發泥石流和山體滑坡的災害。救援任務刻不容緩。。
雙河村並在他們中隊管轄區內,他們一行人接到上頭命令,作為先頭部隊火速趕往搶險最前線進行第一手救援。
身下及腰的水,再加上大雨的襲擊,消防官兵們早就全身濕透,厚重的消防服穿在身上,極不好受。雨水順著帽簷流下,迷糊了視線。章鬆擼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向後大聲喊:“大家互相照顧,腰間的繩子給我綁緊了!”水流越發急促,戰士們隻好把安全繩一前一後依次拴在腰上,來保持隊伍的穩定前進,以免有人掉隊或被水流的阻力擊退。
“是!”眾人齊答,飽含力度的聲音響徹天際,仿佛這股鼓舞士氣的勁頭能夠打垮雨水的狙擊,神聖而又勢不可擋。。
大致又過了半小時,眾人到達雙河村村口,不由全體鬆了口氣。好在大水還沒有淹至村民所在的位置。可是,唯一通向村裏的那座木橋斷裂得十分徹底,完全沒有修複的可能,也沒有這個時間來修葺。木頭一段一段地飄在橋下的河中,這邊的水流相較前麵而言要稍緩。村長撐著雨傘等在對麵,大風吹得傘麵搖搖欲墜,孱弱無比。看到他們,村長眼裏,臉上都是看到救星的神采,揮舞著手臂叫喊。指導員劉誌剛出言安撫,好讓村民安下心。章鬆站在斷橋處,目測橫在中間的斷口大概有六七米長,他隨即做出指令,吩咐戰士把最粗的救援繩索用力甩至對麵,由村長在對岸接應,把繩子牢牢綁在安全地帶的大樹幹上。他們這邊也如法炮製,樹樁還算堅實,應該可以承受一個人的重量。
如此,繩子被固定在兩頭,戰士們就可以雙腳雙手使力攀沿至對岸。章鬆不顧指導員的勸說,執意打頭陣,試驗繩子的牢固度。身下一米處就是滾滾流動的河水,一不小心掉下去,完全沒有靈活應付之策。他吊在繩子下麵,用雙腳緊緊勾住繩子,雙手也緊緊抓牢,麵朝上,後背朝下,起先一點點攀住繩子朝前移,慢慢的,加快速度,不大一會兒,安全抵達對岸。另一邊的官兵麵色稍鬆,章鬆打了個叫他們過去的手勢,指導員劉誌剛會意,督促戰士們一個一個攀上繩索,並囑咐他們注意力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