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時仿佛有光從眼睛裏流淌出來,盈盈得動人。宋澤瑞沒來由心尖兒一疼,將她摟了,深深歎道:“落璃,你看,我一直都喊你落璃。你怎麼沒事的時候就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以後不管怎麼樣,你都可以叫我的名字。”

“好,我記下就是了。”落璃的神情尷尬,“那太子殿下你可放開我了吧?”

“聽說你最近胃口不好,不如我帶你出去走走?”宋澤瑞果真放開了她問。

“不用了,如果我想出去的話……”

“可我覺得用得著。”宋澤瑞打斷了她,“落璃,你放心,如果日後我隻有你一人,白首不相離,我就不會沒有時間來陪你。”

此生隻一人,白首不相離?

落璃不由得慌亂起來,這不正是她想要的愛情了。怎麼會是宋澤瑞給的,有那麼一刻,她試著去接著他,可是,她做不到。

以後呢?

想著,慌亂中又是苦澀一片。

“落璃,你在想什麼?”宋澤瑞問。

“想,你想去哪?”

宋澤瑞溫和的笑了,“那我們就隨便出去走走。”

落璃點頭,宋澤瑞自然高興的讓人去備車駕。

而此時的將軍府裏,也是一片緊張。

顧燕離站在不遠處,沉聲道:“難道你真的要看著宋澤瑞坐上皇位,用這麼多年的經營為自己換來一個勁敵?廢掉他需要什麼理由?通敵賣國,夠不夠?”

原本靜坐樹蔭下看書的顧燕熙猛聽見這句話,抬頭看著顧燕離。“你再胡說什麼?什麼時候對這些事這麼感興趣了?”他低斥了一聲。

突然又看到顧燕離拿起了一把弓箭,禁不住蹙眉看著他。

“怕什麼。我準頭沒那麼差罷。”見狀,顧燕離笑著說話時,箭已離弦,但聽弦音風聲一瞬,那隻箭已嗖得釘在紅心上。

顧燕離這才扔下弓箭,自得的走到顧燕熙身旁坐下,接過冰鎮的葡萄酒來喝。“你還沒答我呢,到底夠不夠?”他端著酒觴,又追問一句。

顧燕熙“啪”得合了手中書,劍眉深鎖。“你安穩點罷。兩年多還沒關醒神。”

“安穩著等人來拎咱們的腦袋麼?”顧燕離嗤笑,“你們都說我沒用,怎麼我現在想幫著你和父親做點事,又錯了。你倒是說說,你打的什麼主意。”

顧燕熙皺眉半晌,並沒有回答,而是沉道:“這些事你要你管,你隻要安安生生的就好,還有,宋澤瑞你不能動。”

“我真不是在瞎胡鬧。”顧燕離看一眼顧燕熙,擱下酒觴,雙手扶膝正坐了,“你不要以為當今皇上在咱們的掌握中,就覺著他的身子還能拖下去慢作打算。咱們現在握住兵權了,正是一鼓作氣的時候,若反被人搶了待機,一旦有個萬一,你打算怎麼辦?”

顧燕熙凝眉深思,突然定定的看著顧燕離,“你老實說,你這麼積極的想將宋澤瑞置於死地,是為了將軍府和父親,還是為了落璃?”

顧燕離瞬間備驚出了冷汗,半晌,他忽然笑了,“那麼大哥你呢?你先是相幫宋澤瑞,現在又反過來找他的麻煩。難道說,你不是為了落璃?現在除掉宋澤瑞不是最好時機嗎?被送出去的幾個皇子都是中用的,隻要讓他們做了太子,還不和三皇子一樣好對付。”

瞬間,顧燕熙便像是被火蜇了一般,一下子站起身來。他盯著顧燕離,眸光流淌處好似有火焰燃燒,似怒,似傷,清瘦修長的身影卻十分孤絕。

氣壓驟然降至極低。

最後,顧燕熙竟然拂袖而走。

顧燕離由不得苦笑,他這個樣子,何嚐不是深愛著落璃呢。

而顧燕熙隻覺得整個將軍府都氣悶了起來。落璃走了之後,他也沒去過溫泉山莊了。那裏處處都有著兩個人的記憶,看不如不看,索性也不再去了。被顧燕離這麼一氣,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幹脆騎著馬兒任它馳騁。

不知不覺竟然到了外麵的翠峰山。

此時正是風和日麗,陽光流淌如綢。

顧燕熙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翻身下馬,菜荷女的歌聲清麗的回蕩在空氣裏,坐船漫遊這秀麗的山水,遠看山峰環繞,近聽溪水潺潺,暗香浮動,景已經讓人酥到了骨子裏。

一轉身,就看到不遠處的亭子裏坐著的正是蘇越。

他正欲向另一個方向而去,卻看到一輛馬車停了下來,從裏麵跳下來一人正是宋澤瑞。宋澤瑞來了,落璃是不是也在裏麵。顧燕熙一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見到她,心中有期待,又有一絲惶恐。

想到他顧燕熙怕過什麼,沒想到今日竟淪落到此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