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到此時都還是牢牢地捆在一起。章沫沫咬牙站起來,左腿是一點力也著不到地,於是綁在腿上的繩索就這麼失了效力。總歸她隻剩了一條腿,有沒有繩子捆著她也隻能用這一條腿來跳。就這樣笨拙而崎嶇地向前移著、移著,嘴角被自己咬出的血也沒注意到;萬般艱苦中,分不清是身上哪個地方在疼,但覺心中的急切占據了一切、掩蓋了一切。隻可惜單腿跳的速度實在有限得可以,章沫沫知道時間在一點點過去、項左恐怕已經到了、恐怕已經……眼淚早就模糊了雙眼,不過她辨得出方向、隻要還辨得出方向,她就總有能趕過去的一天!
☆、第九十五章
宋家愷帶著刑警隊的一隊人馬趕到天壽陵園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個令人肺膽俱裂的場麵。第一眼,他甚至懷疑自己看到的那個人是不是章沫沫!絲發盡亂、額頭上淌著血、嘴角淌著血、雙手被縛在身後、腳上的鞋早就不見了蹤影、在黑暗的小路上一跳一跳地向前挪著……
他呆住了、徹底動彈不得;好在身後的刑警見慣了大場麵,早就越過他急匆匆趕了過去。等得鬆開章沫沫手腳上的繩索,宋家愷這才恍然回了神,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裏。“哪傷著了?怎麼傷成這樣……”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流的眼淚,隻是緊緊把那慘不忍睹的女人擁在懷裏、箍得緊了、疼得厲害了,就在片刻前還冷靜的心也已淩亂成了一團,根本說不出什麼有意義的話來。不料懷裏的女人卻不領情,兩隻手似是沒受傷一般異常有力。一下把他推了開去,掙紮著又要跳出去。
“項左!快告訴項左,胡永年要殺他!”
她實實在在是在厲吼,紅了眼睛;這一句過後,又是要往前移。
“我打電話!”宋家愷此時哪裏還顧得到要忌諱什麼項左的稱號,急急將手機丟給身後的人,“上麵有項左的號碼”,便就一把複將章沫沫打橫抱了起來。“我送你上醫院,你別動了,是不是左腿傷了?你覺得怎麼樣?”
他抱她走得快、身後的刑警建議說‘等救護車’的話也無暇顧及。轉眼來到車前,章沫沫卻掙紮著從他懷裏跳了下來。“我不上醫院,去找項左啊!去找他啊!就在天壽湖那個方向啊!”
她哭著、喊著,發了瘋一般;宋家愷心疼得更厲害了,帶著酸意。“警察已經趕過去了,你腿都立起不起來了,傷成這樣先上醫院啊!”
章沫沫卻沒辦跟他廢話,撐著兩隻健全的胳膊,不知哪來那麼大力,一下將宋家愷推到了地上。拉開他的車門,人就坐了上去;宋家愷從地上站起來的工夫,車子已經是箭一般離弦飛了出去!她隻有一條腿能動!還怎麼開車!
“章沫沫!你瘋了!你給我停下!”
瘋子停不下來,瘋子越開越快!宋家愷目眥盡裂,跳上一輛警車跟著追過來。隻是那瘋子一般的車和人,行在半路,卻忽然就停了下來。就在宋家愷驚懼中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的短暫瞬間,他看到迎麵幾輛警車駛了回來……
他隻顧得看她,卻忘了看別的車;於是飛速一般衝出來,奔向章沫沫。恰在此時,那迎麵開過來的警車裏,也跳下一個男人,同時奔了過來。
章沫沫坐在車裏,左腿早就沒了知覺,右腿踩在刹車上抖得不成樣子;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透過迷蒙的淚眼,她看到前麵的車裏,項左跳了下來。眼淚模糊了眼睛,她看不清他的臉,卻將他匆忙的步伐和健全的雙手看得清清楚楚。他是好的!他完完整整的,是好的!於是,眼淚這才肆無忌憚流了出來,這一下不知是舒心還是暢意,肮髒到辨不清容顏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一抹笑意,就這樣,順利暈了過去……
☆、第九十五章
胡永年確實涉嫌謀殺未遂!
當年在章家四口險遇的車禍裏,實際上來機場接章沫沫之前,胡永年就借著同章俊儒吃飯的機會,偷偷放了安眠藥片進了他的茶水裏。來時的路上沒出車禍,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也正是這個原因,才可以解釋為什麼章沫沫在機場見到父親的時候,發現他一臉憔悴、精神不濟。
這個消息,是做筆錄的時候警察透露給章沫沫的。有關當年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警方都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或者說項左一早就明查暗訪、搜羅到了完整的人證、物證,移交給了警方。包括這一次胡永年對章沫沫的綁架,他收到沫沫手機上發來的短信時,便就通知了警方。他雖不知道胡永年究竟把章沫沫藏在什麼地方,可他清楚得很,章沫沫是不會主動約他見麵的!
於是犯罪份子毫無懸念的落網,再加上一條綁架人質的罪名,他的審判結果根本用不著期待。唯一一點,讓警方疑惑不解的,便就是胡永年交待的綁架過程與實際上被綁架的人質身體所受到的傷害程度極度不符!
那罪孽深重的老人堅稱其對章沫沫並沒做出什麼傷害行為,那這可憐的姑娘輕微腦震蕩、左腿嚴重骨折、以及額頭、嘴角、手腕上的處處血痕都是從哪來的?能回答這問題的,隻有一個人,而她自己卻什麼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