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以程伊川之正而去其拘朱元晦之剛而去其愎無間然矣
陸文安謂與溺於利欲之人言尚易與溺於意見之人言最難誠有慨乎言之也
宋人於楊龜山之受薦於蔡京則曲護之陸放翁之為韓侘冑南園記則力斥之門戶意見之私即此一端可槩其餘要之南園記乃以其祖魏公勉之正君子教誨之道毫無失也
世有恒言曰為朝廷之功臣為祖宗之功臣二者未可並論自古之昌國宜家者固自不乏然如輔國死難者以孤忠滅族不可謂非朝廷之功臣也而不可謂非祖宗之罪人也如賣國封侯以不肖邀榮不可謂非祖宗之功臣也而不可謂非朝廷之罪人也然思祖宗何如人乎祖宗而非人類可也祖宗而為人類尚願有此等子孫乎故曰事君不忠非孝也然則如方正學先生者不惟朝廷之功臣抑亦祖宗之功臣也方氏之祖宗獨不如王陵之母乎客有疑方氏者姑舉此說告之或曰正學當日雖欲死節何不少婉以全十族曰當日一腔熱血豈暇慮此少作轉念豈為純忠且永樂之殘酷更所不及料也正學未可非也
使寇萊公以請遷都斬王欽若於少保以請遷都斬徐有貞較華士正卯之誅更為允當其罪矣
楊時受蔡京之薦進身不可謂之必以正迨奏罷王安石從祀京已敗矣始因之以取位終背之以救名君子固如是乎薛瑄視於謙之死當官不可謂之不避難雖能救其不磔死死則同耳既能為之緩頰而不為之白寃君子又如是乎
漢以來官每重內而輕外尚有行道之遺意重外輕內則專為謀利之私圖矣古之遠州以處流竄者後且或為金穴世變豈有極哉
孔子之道,佛老亂之於道外,人知之;胡廣馮道之徒亂之於道中,人不知也。故求道,自嚴鄉原鄙夫之辨始。
嚴繩孫謂顧季[允成]每以狂狷自許兄叔時[憲成]進之以中行對曰世之中行夫子之鄉原也包羅無限道學矣
異端不可法也異端之言亦間有可取也由諸子而擇之審皆六經鼓吹矣理學固可宗也理學之言未必皆可信也貌聖人而居不疑非三代直道矣
刻薄極於申商宋儒移之於講學其弊更深矣門戶分於朱陸明儒爭之以殖財其害更大矣
人或謂東漢亡於氣節南宋亡於理學故明亡於東林是無氣節理學東林反不亡也歲寒知鬆柏之後雕謂歲因鬆柏寒可乎然非氣節為氣節非理學為理學正自可戒
天下人品聖賢為上豪傑次之文人不失此二途真性情者又次之假道學最下假道學即鄉原鄙夫也常則為鄉原變則為鄙夫要之一而已
古者言學未嚐言道學古者言道未嚐言道統
將欲為雕文纂組之華則吾愧其言太質將欲為鬬靡誇多之富則吾愧所記太疏若夫考訂學術得失之原推求國家治亂之本廣核時務應用之方使窮可獨善其身達可兼善天下竊自謂有一日之長
不願有文人之名而願有正人之實不願有才子之名而願有君子之實不願有道學之名而願有樸學之實
古今之真忠臣真孝子乃真理學也其它吾不知之矣其經濟真文章乃真才人也其它吾不知之矣
可與有為者上也可與有言者次也不可與有為並不可與有言下而已矣
小人有精密之才有堅忍之力設以其才用之於詩書其力用之於節義有君子之所不及者矣然而小人之精密喻利而已耳小人之堅忍謀欲而已耳究之利愈密則愈疏欲愈堅則愈毒惜哉
今人以聖賢之言為一事己身之行為一事判然離決習為固然恬不為怪久矣然亦必一二分無心暗合者方可為人不然死矣否亦行屍走肉耳由是觀之聖賢之言果可判然離決也與
古之君子有二術焉誌於道德以立身誌於功勳以立業後之君子有二術焉匿於鄉原以求利匿於道學以求名
以富貴利達言則羨之不勝羨以仁義道德言則慚之不勝慚與其羨也不如慚也羨則不慚矣慚則不羨矣
在天之五行為木火土金水有衰旺生克人得之為窮通壽夭在人之五行仁禮信義知有厚薄得失人因之為聖狂賢愚天之五行有定者也數也人之五行無定者也理也理得而數亦可移此立命之學也縱數不可移而得理勝不得者多矣
事理不能分是非日入於非矣流品不能分清濁日趨於濁矣
保身之要莫如寡欲理財之要莫如節用為學之耍莫如去非
孔子曰吾何執又曰攆善而固執之莊子曰用誌不分乃凝於神列子曰大道以多歧亡羊學者以多方喪身淮南子曰工多技則窮心不一也
荀子曰公生明偏生闇誠信生神誇誕生惑端愨生通詐偽生塞此六生者君子慎之韓嬰曰昨日何生今日何成必念歸厚必念治生日慎一日完如金城傅子口銘曰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富鄭公座銘曰防意如城守口如瓶司馬溫公題壁曰徐行不困實地不危耶律楚材曰宰相要兩眼明一心正
列子楊朱篇楊子曰五情好惡古猶今也四體安危古猶今也世事苦樂古猶今也變易治亂古猶今也荀子曰其為人也多暇日其出入也不遠矣
又曰有爭氣者不可與辯
漢書杜欽傳達觀其所舉富觀其所予窮觀其所不為乏觀其所不取近觀其所為遠觀其所主
顏氏家訓上士忘名中士立名下士竊名忘名者體道合德享鬼神之福佑非所以求名也立名者修身慎行懼榮觀之不顯非所以攘名也竊名者厚貌深奸於浮華之虛稱非所以得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