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但是一看便知道這人是鬼契鴛的心腹。眼神往旁邊稍移一些,隻見牁雁正麵無表情地站在鬼契鴛的另一邊,看來是失了寵的。
鬼契鴛站起了身:“不想再議,今天的晨會就到這吧,散了。”他揮了揮手,轉身便從側門走出了閻殿。
☆、108.再見鸞鴒 (1855字)
鬼契鴛出了閻殿,便向偏殿走去。澤穹亦沿著房頂往那躍去,又停在一塊白玉瓦邊,往裏看去。
鬼契鴛鬼魅般的聲音從房中傳來:“你說這幾個老骨頭是不是太奸詐了?做什麼事都和我反著來,莫不是怕失了勢,還當我是小孩,任他們擺布吧?哼,我偏不。”
鬼契鴛坐在案邊,倒上一小杯酒,吞了肚,將那小玉杯舉在眼前,搖了搖頭咂咂嘴:“這酒,真是越來越沒滋味了。”
說是這麼說,但還是拎著酒壺柄,讓那壺嘴對著自己,嫋嫋灑了些在嘴裏。一些酒水落在嘴角邊,順著下頜往下滴,沾濕了衣裳。但他好似沒有察覺,隻一味喝酒。
澤穹趴在房頂上,皺了皺眉,這人是癡了麼,從前就是個半吊子,過了十幾年,還是個半吊子。
喝了大半壺,鬼契鴛終於停了下來,似乎有些醉了,眼神還飄忽。仰頭一笑:“哈哈,這酒真是越來越沒滋味了……越來越沒滋味啊……”
澤穹沒了興致,打算走,卻聽他道:“鴒兒,你可還記得那壺埋在櫻花樹下的女兒紅?我可惦記著它,惦記得緊呢……”
澤穹跨了一步,又把腳收了回來。
原先透過那白玉瓦,隻能看到鬼契鴛所在的位置,也未曾感到屋內有其他人的氣息,以為那房中隻有鬼契鴛一人。可是聽他這麼一說,澤穹還是忍不住又看了看。
鬼契鴛仍在案邊,但卻站了起來,臉頰泛紅,手上勾著酒壺,一邊說話,一邊挪著步子。澤穹的視線跟著他,調整著自己的角度。
隻見鬼契鴛走到床邊,蹲了下來。那床上似乎躺著個人,但是因為鬼契鴛恰好蹲在床頭邊,遮住了那人的臉。
澤穹的心緊了緊,察覺到不詳之感。
卻聽鬼契鴛道:“可是那女兒紅本就是你我一起埋下,說好了十年之後一同將它喝了,我一個人,怎麼敢動他呢?”
鬼契鴛動了動身子,將那人的頭摟在自己懷中,輕撫那人的黑發:“我等你回來,一起飲酒。可是鸞鴒啊……你何時才能回來呢?我可等不及了呀……”
一聽到這個名字,澤穹的心更是被錐子紮了一般,他兀自搖了搖頭,不相信。
鬼契鴛托著那人的後背,坐在床頭,讓他的脊背倚靠著自己的胸膛,將那長發擄到一邊,整齊地鋪在緞被上。
這時,那人的臉便完全落在了澤穹的眼裏。
俊朗眉目,英挺鼻梁,輕薄嘴唇,一切都是那麼熟悉,隻是那張臉上,卻毫無血色,僵硬得就像死屍。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鸞鴒,瑭衍的弟弟,穀雨的叔父。
澤穹瞬間一口氣無法輸出,梗在了喉頭,眼眶充血。
鬼契鴛用手指梳理著鸞鴒的烏發,輕聲歎:“你看看,我都守了你十年了,你怎麼就不動心呢?就算你不愛我,那也被我感動了吧,怎麼那麼狠心呢?”他執起鸞鴒的手,但是那手卻僵硬著,鬼契鴛費了好大的力才將十指扣入他的指間,又低下頭去輕吻手背:“鴒兒,鴒兒,就算你不愛我,我也還在這裏守著你,每日跟你談天,陪你說話,不讓你孤單。”說著說著,眼裏落下一滴淚,恰好滴在了鸞鴒臉上,竟像是鸞鴒在哭。
鬼契鴛閉著眼,聲音喑啞:“可是你好歹也應我一聲啊,這麼多年了,你好歹也說一句話不是,也好安慰安慰我,嗯?”鬼契鴛不再說話,像是在等回複,可是再怎麼等也都隻是寂靜,半晌,他終於受不住,啞著嗓子喊道:“你這負心漢!若是再不理我,我便娶了別人,再不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