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看她綠紗遮麵,人名居然也叫綠紗,不由得好奇。
綠紗就坐,好像看出了戚少商的心思,揚下巴說道,“我們竹裏館的人,每一代都是由上一代撿來、買來的,偶爾也有自己生的孩子。像我就是我師父撿來的,我幼時天花落疤,容貌遭毀,從此綠紗遮麵。師父懶得想名兒,就叫我綠紗。”
綠紗說完邊笑,天性一股子樂觀,她拉著她徒兒說道,“這是我徒弟,他叫綠徒,不過十歲,招待不周你們可別罵孩子。”
“當然不會,當然不會。”戚少商笑眯眯地看著綠徒,綠紗的徒弟所以叫綠徒,多有趣。如果自己有小孩的話,會叫他什麼呢?
綠紗轉頭,十分欣賞地看著顧惜朝,“這世上之事有好有壞,好的不能全說,壞的不能不說。我聽你說,覺得很有道理。你是教書先生嗎?”
顧惜朝嘴角一勾,不由得心裏諷笑起自己來,嘴上損道:“我是屠夫。”
綠紗是聰明人,“你們江湖中人,我不該多問,一時興起,好奇罷了,顧公子別介懷。”
綠紗抬起一隻手,“過來,戚大俠,我懶得走動,你過來,我要給你把脈。”
戚少商笑笑,走過去說道,“別叫什麼大俠了。”
綠紗隻伸出小指按了按手脈,功夫極短,比平常大夫把脈快多了,顧惜朝不知何故,一下子蹙眉起來。
“戚大哥失憶快三個月了。”綠紗一邊說,綠徒一邊記,“平常吃的藥是以琥珀為主料。頭痛緩解,外傷痊愈,記憶無解。脈絡緩衝時強時弱,導致內力發揮不由人控製……”
顧惜朝抱臂細聽。戚少商一臉輕鬆,心不在焉地聽著綠紗喋喋不休。
“那麼——”綠紗終於說道了最後,“如果真是失憶,那是人腦損傷,最難治愈,基本無望。”
顧惜朝聽到“基本無望”,心裏一緊,揪著疼痛,呼吸都有些亂了。他何嚐沒想過,如果真的無法恢複……他何嚐沒想過,他隻是不想去想,不敢去想,他痛恨想到這個結果。他痛恨事情會朝“基本無望”發展。
“沒關係啊!”戚少商回頭看了一眼顧惜朝,眼神關切,但是語氣輕鬆,神情悠閑。他不擔心自己,他擔心顧惜朝。
綠紗白了一眼戚少商,琢磨不透地說,“戚大俠還真是將生死置之度外。”
“別說我了,你看看惜朝——”戚少商起身拉過顧惜朝,“你看看他身體如何?”
“你…”顧惜朝掙了掙手,“看什麼看?”
綠紗擺擺手,“不用探脈我便知道,顧公子肯定受過重傷,明傷易治暗傷難愈。隻能靠日後調理了。綠徒,你記上,從今往後每日給顧公子熬‘鐵骨湯’,那個可是固本培元強健氣脈的補藥。”
“至於你戚大俠麼……原來吃什麼藥如今還吃什麼藥。”綠紗指了指戚少商說道。
“啊?還吃琥珀定心濃漿?”戚少商苦了一張臉,這簡直是他吃過最苦的藥了。他聞到琥珀味就反胃。
“說來你這藥是哪位高人配的?”綠紗好奇地追問一句,世上難配的藥有很多,琥珀定心濃漿絕對是其中之一,秘方本身失傳已久,再加上琥珀本是金貴稀有,藥材來源困難,磨研耗時費力,各種搭配藥料稱重要精確到錢,文火慢熬,過生成毒過熟也成毒,熬得剛剛開,對症而飲才是藥。
“惜朝給我配的!”戚少商的口氣就像炫耀一件寶物一樣。他口中的“寶物”瞪了他一眼,戚少商挑眉一笑,酒窩深了下去。
“顧公子醫承何處?”綠紗又問。
顧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