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走之前安排好一切,——以他的能力這並不難做到,我或許不必遭受這些難堪。
我恨他,——我和他的身世旗鼓相當,他肆無忌憚瀟灑了半生,而我落魄窮苦淒涼得無助。
我恨他——
為什麼……容橋為什麼不回來?
四十六
我覺得我陷入了魔障,但我抑製不了自己的想法,我需要有個目標讓我活下去。
網絡上有個詞叫什麼來著?躺槍。
對,容橋就是那個無辜躺槍的,被我擅自拿來當做目標的人。
我想要把他拉下我心裏無可觸及的那個神壇;
我想要同他一般登上能讓人欽羨的位置;
我想要他如同我曾經仰視他那般仰視我;
我想要他像我忘不記他一樣記住我;
我想要他看著我。
我……愛他。
所以,我想要他也愛我。
四十七
輔導員的電話把我從夢的回憶中拉出來。
他告訴我,我因為缺考三門,情節嚴重反省態度惡劣,被正式開除了。
我暮然驚醒,那夢……竟然是真的?
顧不得其他,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拔掉正在吊水的針頭回家看我的母親。
打開房門,母親正在整理曾經的舊照片,她並沒有在哭,隻是沉默著一張張地看,又一張張地收了起來。
我悄悄地退出了房間,鬆了一口氣,至少現在母親還沒事。
四十八
趁母親不在的時候,我偷偷拿了一張被母親細細保存的照片。
我用曾經打工積累下來的錢在報紙上登了一張尋親啟事,再悄悄地把照片放回原處。
果然沒過多久,習家的人就找上了門。
我沒有把習家當作自己的家,這個地方不曾養過我也不曾教過我什麼,但我需要給母親一個能夠安心養病的環境,也需要錢。
然而這些還不足夠滿足我。
我還要地位,社會地位,以及能夠和容橋站在同一高度上的身份。
四十九
夢境中的我所經曆過的一切,並不是我自身所經曆過的。
我隻在對方那裏得到了記憶,卻得不到他的感情,我沒有辦法像夢境裏的那個絡習一樣恨容橋。
但是不可否認,那個夢仍然影響著我。
我開始不停地想容橋,空閑的時候一直在想他,忙碌的時候也會突然想到他。
然後,酸澀的感覺慢慢湧上了心頭,難以言喻。
五十
我著手找人調查容橋。
容橋從容家離開的時候並非什麼都沒有帶走,但絕對帶得不多。
幾萬塊錢,一張G校的入取通知書。
因此他在國外過得很拮據,甚至有輕微潔癖的他不得不過寢室生活,然後去打工,去拿獎學金。
收到資料的時候,我甚至想象得出容橋皺起的眉頭,嫌棄的眼神,以及無可奈何自力更生時的歎息。
即便是這樣,容橋依舊是耀眼的。
學習、生活、經濟、人際關係,每一樣都處理得恰到好處。
然後他和同學合資以二十萬為啟動資金創建了自己的工作室,以此為起點慢慢做大。
兜兜轉轉一圈,即使我真的看到了容橋最為艱難的時候也沒有多少狼狽,而我也依舊羨慕他、仰慕他。
從未有過改變。
五十一
容橋因為出櫃而被趕出容家,這是官方說法。
無論是我還是容家的人都知道,容橋之所以走隻是單純地因為他不想繼續待下去。
出櫃是借口,我是容橋為了這個借口而找的那個道具。
但既然容橋願意拿出櫃當借口就代表著他能接受男人,既然他願意那我當道具也就代表著他同樣不厭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