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良組宅裏宅外熱鬧非凡,數百隻琵琶齊聲撥響,數百名女妖翩翩起舞,繁花亂墜,舞樂聲香。小妖怪們端著酒菜,順次放到主屋中。客人們早已入座,大碗大碗地喝酒,小口小口地抿茶。屋外的櫻花樹下,瓔姬一身粉紅色櫻花和服,烏發長長散落,滑瓢握著她的手,眼中是滿滿的柔情。
“妖怪大人,小鯉伴怎樣了?”
“他也長大了啊……瓔姬,記得麼,我們成親的日子在春季,就是櫻花盛開的季節。”
“是呢,妖怪大人。”
“今日,不由得懷念起當年的日子了,我的瓔姬還像那時一樣美麗。”滑瓢不安分地摟住瓔姬的腰,“那時……我們有了鯉伴。”
瓔姬拍掉滑瓢的手,努起嘴,大步走開:“我去看小乙女了,不理你。”
滑瓢無奈地笑笑,走去招呼客人們。
36 相濡以沫 (下)
鯉伴終於擺脫掉鴉天狗,從後院大步繞到山吹的屋子外,敲敲門。
“鯉伴大人?稍等。”
雪女和毛倡妓都去招呼客人了,山吹獨自一人坐在梳妝台前,手裏捧著個小盒子。盒子裏是一枚小巧的山吹雕花戒指。
山吹看著戒指,淺淺地笑了。
生前,她還是少女的時候,媽媽曾給她訂做過一枚棠花戒指,說如果她有喜歡的人了,就把那枚戒指送給他做定情信物。
媽媽說,少女就像春季盛開的嬌豔花朵,而且是永遠不會凋零的花朵。
喜歡的人戴著花戒指,就如同與自己相伴。他心中的她永遠不會萎蔫。
如今,那枚棠花戒指早已丟失,取代棠花的,便是她手裏這枚山吹花。
山吹把戒指捧在手心裏,癡癡笑著,滿腦子都是鯉伴,想得出神。
忽然,一雙手摟住她的肩,山吹嚇了一跳。
“很漂亮的戒指……送我的?”鯉伴低沉的聲音從她耳邊傳來,山吹的臉頰倏地紅了。
她點點頭,輕聲道:“媽媽……曾經說過,花是少女的象征,所以、所以……”
鯉伴心裏已經知道了答案,卻還是壞心眼地追問道“所以什麼?”
“所以……我、我想讓鯉伴大人一直戴著它。”
山吹覺得自己的臉快紅透了。麵對自己喜歡的人,即便他即將是自己的夫君,她還是會心跳不已。
鯉伴倒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說道:“好啊。”
然而,他的指尖在顫唞,心髒亦是瘋狂地跳動。
從小到大,圍著他轉的女生不少,她們紅著臉送他生日禮物,向他訴說瑣碎的小事,他對她們一直都心平氣和,就像對待朋友一樣。
隻有眼前的這位少女,讓他有了不一樣的感覺。見不到她,他的心裏癢癢難忍;見到她,他的心又狂跳不止。在她麵前,每一秒的淡然都是他努力裝出來的。
鯉伴想讓她知道,他不是沒用的男人,想讓她安心地依靠在自己懷中,想聽她說話,想看她微笑,想吻去她的眼淚,包容她的調皮,記住她的一顰一笑。
想牽著她的手,和她平靜地度過一生。
刻骨銘心的愛戀化作溫柔的眼神,和一句簡單的承諾:“我愛你啊……山吹。”
眼睛裏濕濕的,山吹眨眨雙眼,兩顆淚珠不經意地滑落了。
這是她第一次哭。
她不希望和別人一起承擔痛苦,卻希望和喜歡的人共享幸福。她落下的,是幸福的眼淚。
山吹枕在鯉伴的懷裏,耳畔傳來他有力的心跳聲,心裏格外安寧。
“鯉伴大人,妾身也一樣。”
門外傳來女子嚶嚶哭泣的聲音,鯉伴走過去拉開門,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