蹤案。
“樹欲靜而風不止……”仰頭喝酒的間隙,啟玉朦朦朧朧聽到花妖喃喃的聲音,“有些事兒,還是得趁著人在的時候趕緊做了好啊……‘莫待無花空折枝’……”
“莫待無花空折枝……”緩緩重複著花妖的話,啟玉忽然一把抓起倒在旁邊地上花妖杏華的領子,略帶粗重的氣息噴在花妖的臉頰上,一字一句說得極是清晰,一直清晰到了她自己的心上,“說,你的那個朋友,叫什麼?”
花妖笑了,笑得花枝亂顫,她反問說你說呢,然後睜大了眼睛定定的看著啟玉的眼睛,說。
“容璟”
容璟,心裏有一個聲音跟著她一起說著。
“他叫容璟啊……他叫容璟……在你之前他就來找過我了……他說他要死了啊……你知道麼……”
花妖的話如同炸雷般,震在了啟玉的心上。
她的眼睛從未掙的這般大,她的手從未如此顫唞過。啟玉隻是茫然的看著眼前的花妖,忘記了思考。
死死的按住心口,啟玉試圖單手撐地站起來。
“我們都是花妖……為什麼他要死了呢……我都還沒死呢”花妖杏華繼續笑著,口中不斷吐出令啟玉感到恐懼的字眼,“你沒看到啊……他說他要死了的時候臉上表情竟然是幸福的,為什麼呢……活著才有無限的可能啊……”
“他在哪兒。”啟玉終於站了起來,蒼白著臉孔冰冷的質問花妖。
“你居然問我他在哪兒?”花妖突然不笑了,站起看了啟玉片刻,突然掄起手臂狠狠的扇了啟玉一巴掌,奇怪的是,啟玉居然沒躲開?
“他在哪兒,你才該最清楚不是麼。”
於歸
“主子,你說那杏華姑娘能成功麼?”香荼托腮看著正在榻上小憩的雲魈,皺了芙蓉麵。
“當然會。”雲魈連眼皮子都沒抬上一抬。
“可是,主子你當初費盡心機的把啟玉姑娘留下來,如今怎麼又送她走呢?”
“……緣分到了,自然就要走了”雲魈懶洋洋的翻了個身,煞有介事的說道。
“切”跟了他百年的香荼可不會被他騙到,“東皇鍾非至純之魂不能製,難道說,你又準備感天動地人盡皆知卻獨獨受恩者不知的自我犧牲一回?”字字狠話,絲毫不給那假寐的人留情麵。
“況且,以你現在殘缺不全的星魂,怕是連上回的幾百年都製不了。”
百年前天界一場大劫,東皇鍾禁製被解,幾欲失控,生靈塗炭。非天地至純之魂及至純之力所不能製。至純之力有天帝,至純之魂卻隻那女媧才有。
而今女媧早已羽化,卻留下了兩滴眼淚。
一滴化為珍珠,一滴化為紫梵蓮。
紫梵蓮者,能補魂魄,可助長生,曾為佛家聖物。靈識開化後化人形,被俗塵所染逃出西天,墜入凡間。
“你既要找他,可知為何要找他,找到了要如何,找不到又要如何。”花妖的聲音還回蕩在耳邊,啟玉駕雲向著東皇鍾所在的方位疾馳而去,手指幾乎握碎了寒銀鏈。
她最初找到他,是為了救一個人。可是不知怎麼的,在下界待的日子久了,當初的目的竟慢慢的淡了,漸漸就覺得生活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沒事兒喝喝茶,曬曬太陽,打打妖怪,欺負欺負容璟,把時間過得和白水一般。不覺得它快,卻一晃神就已花開幾回。
她仍舊是想不清楚,她本是要用他的命去換回另一人的命,怎麼就見不得他死了呢。眼見東皇鍾所特有的紫色雲霞出現在天邊,啟玉不由加快了腳程。不論如何,她都是見不得他死的。
原來東皇鍾是這個樣子的。
看著眼前玄色的大鍾身上銘刻著古老的經文,不時發散出至純的金色光芒。容璟站在高台的樓梯下麵,笑容有些發苦。
想不到在人間多了這麼些年,還是做了本來的用處。
他是自願來的,那日神殿上他的突然出現簡直驚掉了天帝的眼珠子。還是一邊的天後反應及時,當即一道銀光下去,即刻告知了那剛下界去尋啟玉的天將速速歸來。
他在人間呆了那般久,早就嚐盡了百般新奇。可是她還沒有,那般天界人的公用表情生硬的擺在那裏,和凡間的泥塑菩薩一般都不似活人。
是了,人家本來就不是人。想到此處容璟自嘲的笑了笑,抬步踏上台階,直視最高處已隱隱有爆發之態的東皇鍾,緩緩而上。
他容璟不是沒有喜歡過人也不是不愛惜他這條命,隻是能逼他到了這地步的,還真就隻啟玉一人有這個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