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桑蘭臨水城的禦家別院。
淩雪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中出現這個謫仙般的男子,讓她微微泛起了唇角。有他在,想必她是沒有死成了。
“我以為我又得死一次了。”
她虛弱地開口,麵帶笑意,雙眸中的那絲溫暖卻是輕易流露,“楚逸塵,你又救了我一次,這毒又是你那個師弟端祁瑞研製的吧。”
在百草穀的那幾月,她熟讀了毒經,對於所中之毒已有八成的肯定。原以為是要死翹翹了,因為昏迷前聽到,寧家人手中隻有一顆解藥,以被雪依吃了。
白衣似雪,俊逸若仙,那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更是勾人魂魄。
這個楚逸塵,即便是自己心裏苦,也不會在他人麵前展露吧。麵對她這張臉,要壓下心頭的雜念隻當一個好友,應是不易吧。
“我來的是時候吧,看來你那淩氏寶藏是該歸我所有了,龍兒,你欠我太多了。”楚逸塵淡笑著收起一根根自她身上拔出的銀針,小心觀看,謹慎檢查,毒算是清了。
她欠他再多有何用?此時的她,已不是他愛的她了。
“哎,你是我大哥,談什麼欠不欠的,即是一家人就不必如此細算了,什麼你的我的,你若是想要,自然是你的。”
淩雪斜眼掃過銀針尖端,沒有黑色,才鬆了口氣。隻是,笑容卻瞬間僵在臉上,“軒轅燁……他有消息嗎?”他也因她而中了毒,並且,墜下了懸崖。
那樣倨傲冷漠的軒轅燁,那樣隱忍睿智的軒轅燁,怎會對她這般的竭力付出?
“莊禦輕兩日前就派人下了無望崖……暫無消息。”
楚逸塵的表情有一絲動容,雖隻是聽聞,卻極為震撼,西林太子是何許人物誰人不知?他竟會為了楚龍不惜生命。
遇上她,就算被人譽為劫,對軒轅燁而言,隻怕也是個幸福可貴的情劫。
看著沉默不語的女子,楚逸塵悵然地起身。
“沒有消息也是個好消息,至少,還有希望不是嗎?好好休息,我去放人進來,他已經兩日兩夜沒合眼了。”
遇上這樣的女子,冰冷無情如淳於烈、軒轅燁都為之情難自禁,還有誰能逃得過?所幸,他曾經心裏藏著一個女子,才幸免於難。
淩雪還沒反應過來那個‘他’是誰,門外已經衝進來一個黑色身影,在她沒看清之前,已經撲在她身上,隔著被子將躺著的她一把擁住。
“龍兒……”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呢喃,一句沙啞顫栗的輕喚,包含了一切。
微笑再度洋溢在蒼白的臉頰,她抬手摟住身上的男人。
“阿三,你壓到我了。”口水雖是這麼說,她的手卻不曾鬆開,這個淳於烈啊,她還真是有些放心不下,這次如果一命嗚呼,他一定會殉情了。
“那你盡快習慣,此生我可隻壓你一人了!”
他的胡渣摩擦著她瑩潤光滑的臉頰,懸浮的心終於落定,隻要她沒事,他什麼都能放下!手無意地探入了被褥,卻在下個瞬間彈起身子,滿麵怒容,“楚逸塵這個無恥庸醫!看朕不端了他的老窩!居然敢窺竊朕的女人——”
淳於烈的嘶吼幾乎震破了淩雪的耳膜。
她詫然地拉出那隻手掌,掀開被子一看,自己此時竟是裸身……這個阿三,什麼時候這麼急躁了?就這性子怎麼熬過那七年的質子生活?
“隻是為了方便紮針,楚逸塵的人品你完全可以信任。”
她伸手拉住咆哮的淳於烈,好笑地為另一個男人解釋,以此掩飾自己的尷尬,她剛才跟楚逸塵說話時怎麼沒發現這個問題?
“人品?剝光朕的女人,他還有何人品可言!這兩個時辰不準我們任何人靠近,居然就是對你……”一隻溫熱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從她的眼神中已經讀到了赤裸裸的命令,他暗自歎息,拉下手掌,“他雖是醫者,可他也是男子!”
這句話的音量和語氣,顯然已然大幅度轉變,並且還帶著一絲委屈。
“寧家軍的事你是如何處理的?寧家人呢?他們為何會中毒?那日你的手臂受傷了,傷口愈合了嗎?輕兒呢,他的毒解了嗎?你們該給我個解釋吧。”淩雪無視眼前這個男人從老虎變成貓的委屈,這個時候她對解釋更感興趣。
雖然當時軒轅燁能肯定淳於烈是安全的,她卻一無所知,不過,她竟然也是完全信任了軒轅燁所說的,對於那個男人,她總是會輕易信服。
“寧家軍已經解了毒,此時已經在回北漓的路上,至於寧家人,還囚在地牢,你的毒沒解,我怎麼可能放過他們!”淳於烈握緊女子的手掌,十指相扣,他是真的怕再次失去她!“那日你在台上時,流雪派人送了消息過來,他們在林中挖了暗道,下方已經得到控製,所以我們假意中埋伏落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