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裏與您表誠決心,請您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們試一試。”

胤礽心下好笑,寶珠這個丫頭還當真是能給自己找麻煩,一旁的張廷玉看他表情鬆動了,趕緊提醒:“皇上,這是為朝廷選拔官員,選出來的人將來是有可能入六部上朝議政的,怎能讓女子……”

“衡臣如何也這般迂腐?”張廷玉話沒說完就被胤礽給打了斷:“李唐不是還出了個女皇帝嗎?我朝就算真出幾個上朝議政的女官又有何妨?”

“……”被罵迂腐的那個無話可說,既然皇帝都不介意,他還有什麼好介意的。

“行,你們想參加考試朕給你們機會就是,不過能不能考上還得靠你們自己。”胤礽痛快地答應。

幾個姑娘喜出望外,連聲謝恩。

胤礽視線下移,落在她們的腳上,好奇問道:“你們既是漢女?為何不裹腳?”

“我們都是尼姑庵長大的孤女,沒人會管我們這個的,而且裹了腳幹活也不方便,我們也不喜歡。”

“可惜如你們這般想的人倒是不多……”胤礽隨口歎道。

旗人入主中原之後,皇帝就下過聖旨禁止纏住,不過卻委實沒起多大的多用,漢女還是熱衷於以三寸金蓮為美,受此影響,不少旗人女子私下裏也偷偷開始纏足,雖然胤礽怎麼都不覺得那硬是裹成了畸形的腳到底有哪裏好看,但對此風盛行,卻也沒太放在心上就是了。

於是在胤礽的親自首肯之下,作為主考官的張廷玉將這五個姑娘領進了考場裏頭去。

她們的命運最後到底如何現在還無人知曉,但今後卻將會有很多很多的人,女人,因為她們今日的舉動,而改變一生。

當然,這是後話。

回宮之後,胤礽就把寶珠給傳了來。

自從和查理有了那個六年的約定之後,寶珠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一般,人變得沉穩了很多,但骨子裏的性子是變不了的,給她汗阿瑪添麻煩的作風也是與她汗阿瑪一脈相傳。

胤礽與她提起今日在中海考場發生的事情,寶珠並不意外,很坦誠地都承認了下來:“是女兒做的。”

“你還真是……”胤礽無奈又好笑:“寶珠,你是嫌朕的麻煩事還不夠多嗎?”

“汗阿瑪覺得我這麼做不對嗎?”寶珠反問。

“你自己覺得呢?”

“若是她們當真有本事,能為朝廷所用,也是件好事,又何必在意是男子還是女子,”寶珠說著咬了咬唇,猶豫了一下又繼續:“其實女兒早就想跟汗阿瑪提了,既然汗阿瑪讓女兒和弘晳弘晉他們一塊念書,為何其他的女子不能像女兒一樣?與男子一塊念書,與男子同朝為官,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理想抱負,不必生來就隻為了做男人的附屬,依靠著男人而活。”

這話倒是新鮮,胤礽看寶珠的眼神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你當真是這麼想的?”

寶珠輕點頭:“從前女兒還與汗阿瑪說過也想上戰場,不過汗阿瑪卻覺得女兒是異想天開說的玩笑話,但其實女兒從來都是真心實意。”

“你上戰場?你能扛得動槍打得了仗?”

“即使比不得最好的,但也絕不會是最差的,”寶珠道:“木蘭從軍的故事古已有之,女兒並不認為女子就一定會比男子差,女兒知道汗阿瑪是舍不得女兒,所以女兒雖然想卻並不強求,但是女兒依舊希望,汗阿瑪能夠給天下女子一個機會,讓她們不再隻為了一個男人而活,讓她們也能有實現抱負的機會。”

“你不是還想嫁去瑞典嗎?你這樣算不算是為了那位瑞典國君而活?”

寶珠道:“如若女兒要依附著他過活,女兒即使再喜歡他也不會隻身嫁去瑞典,查理說過,女兒與他是平等的,這一點女兒願意相信他,在我朝,男人可以有許多的女人,不說三妻四妾,一妻多妾卻也是天經地義,但女子卻被要求必須從一而終,而在歐羅巴洲許多的國家,即使是一國國君,行的也是一夫一妻的製度,這是女兒向往的,所以即使不遠萬裏,女兒也願意去那裏。”

“那裏並不是天堂,”胤礽提醒她:“他們的宗教、禮儀、習俗都與我朝有很大的不同,很多的東西,都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

“我知道,”寶珠說話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將來會遇到的困難和麻煩,也許不是女兒現在所能想象的,但女兒不是個認命之人,女兒必然會靠自己去一一克服,這一點,女兒有足夠的自信。歐羅巴洲與我朝是有許許多多的不同,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但至少,在那邊,女子的地位正在逐漸提高,不少國家女子為官從政都已是屢見不鮮,反觀我朝,漢人女子還在纏住,以畸形為美隻為討男人歡心,旗人雖有纏足禁令,但據女兒所知,私下裏已經有不少人在學習漢女裹三寸金蓮。”

胤礽聽得詫異,他原本以為寶珠要去瑞典不過是一時興起,被兒女情長衝昏了頭而已,卻沒想到她其實想得這麼長遠,但不過,胤礽對她的某些話卻是不敢苟同就是了:“一夫一妻聽起來美好,卻並非是件好事,你可知道如今歐羅巴洲幾國亂戰,起因是什麼?”

寶珠輕抿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