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了。”兔兒神捧著江城的臉,看著他的雙眼,麵上神色是從未有過的認真,“江城,我一日是你的人,就永遠都是你的人。”
江城聽了突然輕笑出聲。那熱氣噴到臉上,讓兔兒神略微紅了臉頰,怒瞪道:“你笑什麽?!”
“兔兒,你這話說得,倒真像個堅貞不渝的小娘子。”江城笑道。
兔兒神哼了一聲:“我還沒說完呢。你也一樣,你一日是我的人,就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敢跑,我打斷你的腿。”
江城原本促狹的笑容淡了些,握著兔兒神的手輕輕一吻,低下眉睫道:“遵命。”
兔兒神在過近的距離下看著江城的臉,突然用手指在他額上揉了揉,皺眉嘀咕道:“這是什麽,怎麽有點紅。”
江城退了開去,笑道:“大概在外麵弄髒了,趕緊讓劉伯弄熱水來,老爺我要洗澡。”
兔兒神跳下地搖頭道:“怎麽像小孩子一樣,還能把臉弄髒了,你也不嫌羞。我讓劉伯準備了藥湯,我看你最近老睡不好,泡一泡也許好些。”
“好賢惠啊兔兒,快過來讓我揉揉。”江城跟兔兒神笑鬧著,將剛才的事情糊弄過去。
他不敢讓兔兒神細看,眉間的火焰紅痕是他修練魔道以後漸漸出現的痕跡,似乎道行越深,那紅痕就越深,現在已經快要遮掩不住了。
江城知道就算他墮入魔道,兔兒也不會離他而去,但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讓兔兒知道這件事。
不管魔也好,人也好,仙也好,他隻想要保持著現在這樣的生活。這平平凡凡的小城鎮,平平凡凡的鎮民鄉鄰,平平凡凡的家和家人。這樣的生活他肆無顧忌地揮霍了二十多年,直到現在才感覺到,原來心底對它是如此地眷戀。
雖然一切還都很平靜,江城卻從心底有著難以描畫的擔憂,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正架在一隻風雨飄搖的孤舟上,隨時都有翻沒的危險。
閉上雙眼,清醒的意識沈入昏暗,那魔物的聲音依約入夢。
魔就是如此,自古以來從未改變過。它用美好的願景引誘獵物沈淪,待獵物泥足深陷之時才慢慢露出猙獰的麵目。隻是早已身在局中的獵物,連拒絕和掙脫都是如此無力。
“什麽?!你要我吸食生靈的命源來修煉?!絕不可能!我不會那樣做的!”江城在夢中怒吼著,沈睡的麵容也露出一絲陰狠。
窩在江城懷中的兔兒神被驚醒,揉了揉眼睛,抬手摸著江城的臉,輕聲安撫著:“江城,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夢中的一切仿佛都浸淫在鮮血之中,魔物的聲音在背後低笑:“你會做的,江城,你進步飛速,不愧是──那個人的分身。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你甘願放棄嗎?你所要的不就是永生嗎?隻要將那些無用的凡間生靈化用已用,你便可與天地同壽──”
“我不會做的!滾開!滾!”江城在夢中大聲怒吼,夢中的混沌卻牢不可破,無法撕開。臉上突然感到一陣輕拍,還有那焦急的聲音傳入耳中。
“江城,醒一醒,你怎麽了?”
江城猛地睜開雙眼,便看到兔兒神擔憂的臉龐近在眼前,此時正眉頭緊鎖地看著他。
“你做惡夢了?……”兔兒神話音未落,便猛然被江城緊緊地抱住了。環抱著自己的手臂還有些輕微的顫唞,那懷抱裏也有些微濕的涼意,江城竟是在夢中汗濕重衣。
兔兒神心裏憂慮,隻能回抱著江城,手在他背上輕輕安撫:“江城,你最近總是心神不寧,到底是為了什麽?告訴我,我會替你分憂的。”
江城咬緊牙關,緊緊地將兔兒神鎖在懷裏,半晌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