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到短信的時候,我已經消失了。應該是被你們所說的dy抓走了。
還記得之前在陵市的時候,你安在我身上的追蹤器麼?這次來雲南的時候,我帶在了身上。
你可以用那個找到我,但是,請給我一天的時間。
我有些事情需要確定一下!
我會保證自己的安全,明晚等你。
這個短信確實是提醒了歐七,當初刀藍被許正騙到廢棄工廠的時候、和左陽在那曲的時候,他都是用那個追蹤器找到了她。博士新研製出來的,收發兩端是定向的,不會被其他任何的信號幹擾。
這也是歐七到現在為止還算冷靜的原因。
隻是他不明白,刀藍和dy本就是兩個完全沒有交集的人,究竟有什麼事,需要和他確認?
*
雨林裏。那座幹欄式竹樓靜靜屹立著。
臨近黃昏的光影透過葉縫窸窣緩緩打下來。
下層高約七尺,四無遮欄,被八根主柱圈住。本應該有牛馬拴束於柱上的。但是現下幹幹淨淨,隻剩下些雜草叢生。
上層近梯處有一露台,轉進去是一間大房,屋頂不甚高,兩邊傾斜,屋簷及於樓板,沒有窗戶。
大房裏隻一張床,幾個竹椅,剩下的全是些林總的高科技設備。密密麻麻排滿整個屋子。
dy坐下,兩眼不避讓,和床上的人對視:“你憑什麼阻止我?”
“不知道,”視線先轉移的是刀藍,眼前人的臉上滿滿的全是刀疤,十分猙獰,“但我知道,如果換做是你口中的鳳兒,她也一定會阻止你!”
dy抱著胸:“也是,畢竟這裏是她的家,是她的民族。當初她不正因為這些,拋棄了我麼?為了她的私心,她自然會阻止……”
“錯,是因為她愛你。她比任何人都要愛你……”
“放/屁。”
兩個人都是梗著脖子在吼、在對峙、爭辯。誰也不願在氣勢上弱於對方。
刀藍壓製自己的情緒,她有憤怒。但是她知道其中有誤會,有些隱忍。
“她叫刀鳳兒,生於1943年,傣家人。左後肩有兩塊紅豆大小的胎記……”
“你怎麼會……”
刀藍不受他的幹擾,不被他打斷,話語間的情緒明顯有了波動:“她於1960年愛上了一個男子,把一個女人最珍貴的東西給了他。
可是不久之後,男子突然消失了。沒有任何預兆,沒留任何話語。即便如此,她也堅定男子會回來找他,自始至終都在等他。可是好景不長,她忘了自己是被土司老爺號過的女人……”
刀藍越說聲音越大,挺起腰,衝著dy叫:“她被當時已經五十歲的土司老爺迷昏放在花轎裏,抬進洞房,乃至後來被……那時候,你在哪裏?你回來找過她麼?啊?
她懷了土司老爺的孩子。等孩子五歲的時候,因為文/革,土司老爺拋下她們母子跑了。她卻成了替罪羔羊。因為土司這一封/建遺留的身份,她被批/鬥,和她五歲的孩子一起被綁起來遊街,遭萬人唾罵。她無父無母,無依無靠,那時候被她當成唯一依靠的你又在哪裏?
她死了,直至她死前的最後一秒,她都在想你,都在等你,你他/媽現在過來跟我說,什麼她拋棄了你?說你恨她?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愛你了麼?啊?”
刀藍的嘴裏有了鹹腥味,因為用力過猛,嗓子眼兒裏卡出了血絲。豆大的眼淚從她的臉頰滑落。
那時候,她才六、七歲。來拚每每教她跳完孔雀舞。暮色十分,兩人就坐在竹樓樹樁邊,來拚給她講過去的故事。
那時候,年華垂暮的來拚眼裏還熠熠生輝,她憧憬向往那段時光。她從來不說自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