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家嗎？”田小滿一手牽著瑾兒，另一隻手拿著肥母雞。瑾兒空出來的那隻手拎著花布袋子，裏頭擱著拾出來的雞蛋。
沒人應聲。瑾兒也學著田小滿的樣子，跟著問了一遍，“有人在家嗎？”
“誰啊？”屋子裏傳出來一道沙啞的聲音，隨後就是咳嗽聲。
田小滿便帶著瑾兒推開屋子門走進去，隻見一個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老婆婆躺在炕上。她笑道：“我是村那頭劉大成家的，聽說您病了，就上門來看看您。”
“劉大成家的……”那老婆婆遲緩地轉動了一下眼神，似是想起來了，“我知道你，大家都誇你是個手巧能幹的……”話沒說完又是咳嗽，她掩住口道，“快把你家娃娃帶遠一點兒，別過了我的病氣。”
田小滿見老婦人咳嗽，已經不動聲色地將瑾兒掩在身邊。聽她這樣說，便笑道：“我原也這麼想，還請婆婆莫怪。”
這老婆婆正是李五的娘，見瑾兒生得皮膚雪白，一雙大眼睛看著自己，絲毫沒露出嫌棄的表情，心下也鬆活很多。她與田小滿說了一些客氣話，田小滿倒是寬聲詢問她的病情。
李五他娘生李五的時候傷了身子，李五他爹又去世得早。以前家裏還有些積蓄，後來都被她的病敗光，家裏窮得徒有四壁。
以於李五雖然勤勞，也是種田的好把式。媒婆卻也不敢上門，隻因誰家一聽他有個患癆病的娘，媒婆上門也會挨打。田小滿見李五她娘雖是咳嗽，但人並不十分消瘦，經過詢問也知她未咳出痰血，平時身子也未感覺到發熱。
田小滿小時候在舅媽家時，見過村子裏得肺結核的病人，無不是咳得身體消瘦，痰中帶血。而李五與他娘一直住在一起，身子看著雖有些單薄，但並未咳嗽。這說明李五她娘很有可能患的不是癆病，倒像是慢性支氣管炎。
她想了想道：“我在村子裏那座花果山上去年種有黃精，能益中氣、增氣力、補虛損，回頭我翻撿下存貨，找出來拿與你煎了服用。”
李五他娘隻知田小滿，從未打過交道，如今見她這般熱心，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這時李五從外麵回來了，老婦人忙叫過兒子，把田小滿剛才的話說給他聽，滿臉都是感激的笑。
李五他娘長年咳嗽，村子裏的人都怕過了病氣，很少來他家裏。他家人丁稀少，隻有娘倆相依為命。現在田小滿過來和她說了一會子的話，她氣色都比平日裏好很多，拉著李五讓他再三感謝田小滿。
田小滿這次從京城回來，心情與以前大不相同。以前在瀘溝村時，她做副食、種田主要是為了改善家裏的經濟條件，故而與村子裏的人打交道不多。
而現在她早已經不為三鬥米發愁，家裏開有鋪子收有租子，還能往官倉售糧，可以說每天都有進賬。她有更多的時間來關注周圍的人和事物，做些以前就想做的事情。這也是她來看李五他娘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