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家(1 / 1)

父親最後想了想又說:“我總不能讓我老婆在外麵喝西北風,我一個人在這裏過逍遙日子。”“那你自己看著辦。要住,一個人住;要不住,你也出去。”

我父親心想,他和母親千裏迢迢來到這裏,一路上曆盡了千辛萬苦,在這種時候怎麼能忍心丟下她一個人不管?想到此,就跟女人說:“那就算了吧。我也出去。”父親說完,迅速下了樓。

剛剛走出院門,那大門便“砰”的一聲關上了。這門的聲音就像一擊重錘敲在了我父母的心上,似乎沒把他們的心給震碎了。

父親出來找到母親,向她講了不讓兩個人住的事。母親說,她不讓住咱們就在這大門外蹲一夜吧。父親說:“隻有這樣了。”“可我肚子餓得慌,你餓不餓?”

“傻子才不餓呢。但我們少不得先忍著。”父親說完,把行李放到牆角,然後拿出那條毛毯來。我的父母蹲在那牆邊度過了一個夜晚。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餓得沒有一點力氣了。父親用手搔了搔頭皮跟我母親說:“昨天晚上沒睡著的時候我在想,我們可能上了廖作芳的當。

他不想管我們,就用這種方法誆我們。然後,我們好知難而退,不再去找他。這樣可不是辦法。別的都好說,隻這不吃飯,人可怎麼活?”

“那你說該怎麼辦?”“我倆再去找他,先給他說軟話。他要不管,我們就住他那裏不走,死也死在他門前。”

母親想了想就說:“隻有這樣了。不過,你還記得路嗎?”“記得,”父親說,“昨天晚上他領我們來,我心裏估摸著他可能沒安什麼好心,就悄悄地記了路。”“那我們就照原路去找他。”母親說。

我父母就忍著饑餓,拿著行李來找廖作芳。

卻說廖作芳昨晚打發了我的父母,自以為我父母不會再去找他,或者根本找不到他。第二天一大早,照樣坐在辦公室裏,悠閑地叼著過濾嘴。

沒想到我父母又闖了進來。幾位姑娘見狀,慌忙去叫廖作芳。廖作芳一聽說我父母又來了,慌忙站起身迎了出來。

我父親跟他說:“廖先生,我看你也是一個跑四外的人。再者,我們娃還經常和你聯係,而且他的小說還在你這裏。假若他的小說成功了,我們老倆也許還可以在他那裏為你進些好言;就算不成功,我們起碼也算交個朋友。

雖然我們會搭貨車,可半路總要吃飯吧。就算是一個陌生人來找你,我想你也會管的。你多多少少給我們拿些錢,也免得我們半路挨餓。你說這樣好不好?“

那廖作芳見我父親說的真切,就站在那裏,搔了半天頭皮,又來回渡了幾步,終於咬了咬牙,下定決心說:“那好吧。我就去幫你們借點錢吧。”

“你們開著這麼大的公司,連幾十塊錢都沒有,還要去借?”“老人家,你大概沒見過世麵吧。像我們這樣要是大公司,那世界上就沒有窮人了。

跟你說實話吧,我們開信息部的大部分都是騙人的。你老這麼大年紀了,經的事多,也該知道人都不是那麼好騙的,連你們娃還怕我們偷偷出版了他的書呢。

所以,靠騙人吃飯也不容易。今天既然你們張了嘴,我就隻有生生辦法了。”“那真該謝謝你了!”

父親說完,廖作芳慌忙不耐煩的擺擺手說:“算了,算了------”然後,讓我父母先坐在信息部門口等他,他去去就來。

過了大約有一小時左右,廖作芳終於回來了。他對我父母說:“我東借西湊,總算給你們湊了20塊錢。你們也不要嫌少,拿著走吧。”說完,竟連信息部也不進,徑直走了。

我父母拿到廖作芳給的20塊錢,拿起行李,又向奉新縣汽車站走去。到了汽車站,我父親和母親商量,先墊墊肚子再坐車。否則沒了力氣,到了南昌找火車站怎麼走那一段路呢。

但他們又不想去飯店吃飯,就在車站轉悠。我父母忽然看到一位中年婦女在車站鐵欄杆的邊上擺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放了一個大而且厚的塑料薄膜。那薄膜上是一塊塊白白的粘粘的東西,看樣子很像吃的。

我父親就問那婦女多少錢一塊。那婦女說一塊錢一塊。我父親就買了兩塊。沒想到那東西竟十分耐餓。他們剛把它吃下肚,那肚子便不覺得餓了。

於是,我父親就問那婦女那是啥東西。那婦女回答說,那是米糕。我父親一聽跟母親說:“娃他媽,咱們回家就靠這東西充饑。如果渴了,就找個地方要點開水喝,你說咋樣?”“好啊。”我母親說,

可是咱們回去還找不找娃?”“咱們還怎麼找?假若他回家了呢。那咱們豈不白忙活了?”“我是這樣想的,咱們一邊坐貨車一邊順路打聽,真找不到的話就隻有聽天由命了。”“那好吧。”父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