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母親就叫醒父親,兩人一起吃過早飯,母親專門攤了幾張煎餅,用一張舊報包好,塞進一個手提袋中,兩人便拿上鼓,鼓架,鋼板,木梳,篦子等,向姨媽家走去。
從我們那裏去姨媽家的碼頭在我們附近的xx村。上了唐河河堤走大約半裏路可以看見一條白白光光的土路,順土路下去,再轉幾個彎,便到了唐河渡口。
一條小小的木船上麵放著一個張牙舞爪的鐵錨,船頭上站著撐船的人。他們一般都穿著緊身衣褲,頭上裹著頭巾,腳上穿著拖鞋或雨鞋,看起來幹淨利索。
眼看小船即將靠岸,那撐船人將竹篙輕輕一點,稍一用力,那船頭便“嘭”的一聲撞在了岸上。此時,船上的人們忍不住“哎吆”一聲,身子向後微仰。
那撐船人見此情景,臉上露出微笑,將竹篙往船邊用力一紮,然後雙手抱住那竹篙,將身體的重心全壓在那竹篙上,使勁往下墜。這時,便會從船艙裏跑出來另外一個人。、
隻見他彎腰拿起船頭那沉重的鐵錨,吃力的往岸上扔去。隨著“咚”的一聲響,那鐵錨便深深地紮在岸頭的土中。等在河這邊的人們早已顧不得先下後上的禮節,迫不及待的向船上湧來。
我的父母也跟隨人們上了船。那上船的人有步行的,有推自行車的,有做生意的,有趕集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熟悉的不熟悉的,在一起閑聊起來。那船於是在潺潺流水中向前駛去。
一般情況下,沒有漲水的時候,唐河兩邊也就幾丈寬的距離,那船在河裏行駛不到五分鍾就靠了岸。上岸後有一條直路直通唐河另一邊的河堤,在堤上往北走約有一裏地,又有一條路向堤下延伸。
從這條路走到頭再向左一拐,走不到半裏地,就到了我姨媽家。
我父母在姨媽家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吃過早飯,便順著一條大路向湖北棗陽進發。他們大約走了有七八裏地,約莫已經到了湖北地界。看看天快晌午,便打算找個村莊問說書的事。
又走出約莫一裏多地,便看見一個村莊:從外麵看,那村莊呈長方形,周圍大都是白楊樹,那房屋呈南北走向整整齊齊的排列著,大約有一二十排,而每一排又似乎看不到盡頭。
在這一二十排房屋中間有一條大路,白得耀眼奪目,大路在村口處的邊上有一個好大的池塘,裏麵有渾濁的發綠的水,水上有幾隻鴨子在那裏遊來遊去。
我父親一看這村莊挺大,心想如果在這裏說書一旦紮上樁,最少可以說十天半個月。那麼,車費就不用愁了。想到此,他就進了村。
隻見從池塘裏走上來一個挑水的中年人。我母親便走上前去向他說了想在這裏說書的事。那人一聽我父親要在這裏說書,不僅“籲”了一聲,又望望四周,然後不聲不響的走了。
我父親感到莫名其妙,更打算問個究竟。又過了一會兒,從村口過來兩個年輕人。那男孩子推著一把嶄新的自行車,女孩子用兩隻手拽著圍巾的兩頭跟在車子後邊。看來像是剛結婚的小夫妻。
我父親就喊住那男孩子。那男孩子一聽說我父親要說書,也搖搖頭,擺擺手,然後起身走了。沒辦法,我父親就向四周望了望。
隻見村邊的一條溝裏有一位老婦人在那裏撿柴。我父親便讓母親上去和搭話。那老太太一聽我母親的話,也“籲”了一聲,望了望四周,然後說:“你們趕快離開這裏,越快越好!”
“為啥?”我母親說,“我們一不偷二不搶,三不犯法,難道還有人抓我們不成”“你說對了,就是有人要抓你們。”“為啥抓我們?”我母親狐疑的問。
那老婦人見我母親一定要問個所以然來,就走到她身邊悄聲說:“我們這個村最討厭說書的。隻因前年春天也是有個人來說書,我們剛剛聽了一個晚上,有好幾家的牛都被偷了。所以,我們懷疑這說書的跟賊是一夥的。
我勸你們早點離開可是為你們好。假若那幾家丟牛的知道了,說不定還敢打你們?”我母親一聽這話,慌忙過來把這個情況告訴我父親。我父親一聽神色大變,便帶著我母親匆匆忙忙離開那個村莊,又來到那條大路上。
來到大路上,父親跟母親說:“娃他媽,咱倆運氣不好呀。剛出來就碰到這種事。我看不如回家吧。”“不回,”我母親說,“這個村不行,咱們不會去別的村問問?”“難道你沒聽說過,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嗎?\"
“那咱們先坐車到襄樊再說。”我母親提議道。我父親一向知道我母親執拗,若違背了她的意思,兩人未免要拌嘴。
假若絆了嘴,再勾起她想兒子的心病來,哭鬧起來,在這他想他地的,局麵可不好收拾。想了想就說:“那咱們先打聽打聽附近有沒有集市,再看看集市上有沒有去棗陽的車。”母親說,好吧。
於是,我父母就向人打聽附近有沒有集市。有人告訴他們,往前走二裏地倒是有一個集市,集市也有去棗陽的車。我父母就來到那條集市上,坐上了從那裏發往棗陽的車。
到棗陽後,他們又轉車到襄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