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這算什麼……算什麼!”

眼淚如走珠般滾滾而落,康帷淚流滿麵,拷問著遠方,也在拷問著自己一顆痛得近乎麻木的心。

沅方默然,在年輕君王漸漸不成語調的泣聲中無聲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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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飛訊鴿兒,蘭澧轉過身來,神色不明。

蘭泙肩上坐著小小黑猴兒,見他轉頭過來,一人一猴兒烏亮亮的眼珠齊齊轉了一輪,瞧向蘭澧意味難明的臉。

“怎麼?”蘭澧挑了挑眉。

蘭泙嘴角抽了一下:“澧這算是假傳消息麼?”

蘭澧聞言低低笑了一下,搖著手指道:“非也非也,再過幾載,傅昔必定肯答應見小幃一麵,所以我這般傳訊無論如何也不算是假傳消息。”

蘭泙嘴角繼續抽搐,十分無語。

澧,你確定不是先用這一招假消息騙得康帷振奮精神,勵精圖治治理衡國,得來一片大好江山,令得傅昔心情寬慰,然後再輔之以攻心之舉緩解兩人矛盾,最後令傅昔答應見小幃一麵麼?唔,雖然澧多少有些騙小孩拚命幹活的意思,到底還是心疼這倆人,想令他們最終可以解開心結,從此不必再為情所苦罷……罷罷……既然如此,我就好心不揭穿你了……嗬……

正是雨後清晨,朝陽自東天徐徐躍出地平線,眨眼間萬丈霞光遍灑大地。清潤的草芽兒在微風中緩緩搖曳,葉兒上滾動不休的露珠兒在晨光輝映中綻出瑩潤華光。花香陣陣,鳥鳴兒啾啾,嗅聞著天地間混合了青草香的夏風氣息,蘭泙的心情變得越加飛揚起來。

小猴兒早耐不住寂寞自主人肩頭溜了下來,撲騰著跳著去抓幾隻嬌媚翩翩的蝴蝶,一會兒又打著秋千在林子裏上躥下跳,不肯有一刻安靜。一時被主人嗬斥了幾句,便蔫頭耷腦地熄了精神,剛懶洋洋地扒著主人的大腿爬到腰上,見主人要往不遠處悠閑嚼著嫩草的九耳身邊踱去,又突然來了精神,一個高跳便撲在了馬臉上,蹬著腿兒往馬頭上爬,直把脾性傲烈的九耳激得暴跳如雷,差一點發狂。

蘭泙好笑地將猴兒從馬頭上撕下來,給了它一個爆栗,又圈著馬頸細細安慰一番,待九耳終於安靜下來,這才抬起頭來。卻見蘭澧一直在旁邊笑吟吟地望著自己,蘭泙不由得心中一動,展開右臂將猴兒放出去玩耍,便慢慢走到愛人身邊。

“澧,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哦?”蘭澧有些詫異,一會兒又搖頭笑道:“若是泙兒不願說,不必一定要告訴我。”

蘭泙搖搖頭,認真道:“以前不打算告訴你,自是因為心中有些顧慮,如今這些顧慮不在,自然沒有再隱瞞下去的必要。”

蘭澧見蘭泙這般神色,麵色也鄭重起來,輕聲道:“既然這樣,泙兒要說的卻是何事?”

蘭泙低下頭想了想,又抬起頭望著愛人的眼睛道:“澧可記得,我曾經說過,‘兩個泙兒都是我‘的話?”

蘭澧麵色一變。他自然是記得的,並且一度為之掛懷,曾詢問愛人這番話是何意思,卻被蘭泙胡亂混了過去,之後也未曾提及,難不成泙兒如今提起這句話……心頭幾多念頭閃過,蘭澧的神色驀地僵硬起來。

蘭泙這刻卻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沒錯,這句話是真的,也是字麵的意思,也就是說,兩個泙兒都是我……”

“……”

一整個上午,蘭澧都處在一種如夢似幻的境界裏,蘭泙的那些娓娓道來的話入到耳裏,就如同鳴鍾一般在腦海中纏繞不去,回蕩幾番,細思良久,竟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但既然是眉山老人批格推算而出,自然不可能是荒謬之語。怪不得……怪不得當年泙兒會突然回來,怪不得泙兒沒有留下心結,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原來今日的“泙兒”便是當年觸柱而亡的“泙兒”強自掙命重生而來,兩人原本便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