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2 / 2)

“我總是會夢到你。”沒等我回答,跡部就接著說道,“在夢裏麵,你就像現在這樣一直看著我,那雙眼睛好像在說我什麼都知道。”

在昏暗的房間中,跡部注視著我的眼睛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灰藍色,如同他發色一般顯得神秘莫測。

但同黯淡毫無生氣的環境相比,他的眼睛卻始終保持著那種冷冽的犀利之感,絲毫未曾受到過周遭的影響。

當我同他對視時,我仿佛依然能感覺到這是來自於我的另一個自身,然而我不確定,也許我並沒有從那個夢中醒來,若然時間倒退,沒有那場大雨,沒有藏書室,沒有話劇,沒有發生過已經發生的一切,那麼或者我們像這樣對話是理所當然的。

可放眼現實,我們已然站在遙不可及的兩端。我們的瞳孔中印出相同的影子,那影子卻如同飄忽不定的鬼魂,或者隻是來自於深沉夢境中的幻覺。

我從未像現在這樣無法了解自身。無法看透自己的內心。

“我看到了。”我說,“我看到你和她在一起。”

如果這是夢境,那麼我需要用真實來擊碎它的幻象。

跡部的嘴角微微有了弧度,眼神中開始略帶一絲挑釁。這同我想象中的反應不太一樣。

“所以呢,你希望我說什麼?”他不以為然地反問道,“我迷戀上了其他女人,正在興頭上?還是說就像玩弄你一樣,她也很快就會被拋棄,接著就會再換下一個?”

我以為能說出這番話來的人應當有一副猙獰的表情,可跡部漂亮的臉上卻並未有過一絲波瀾,他始終高貴悠然,仿佛這些尖刻的話語都是出自別人口中一般。

我閉口不語,跡部也安靜了下來,但他始終盯著我的臉,就像是在觀察我一樣。

“我所說的話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是你的話應該很清楚吧。”

過了一會兒,他定定地凝視我說道。

“隻有你能看見我真實的樣子,沒有其他人能做到這一點。如果沒有你……那麼我的生活就會成為徹頭徹尾的謊言。”

-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說完,跡部起身離開我的床邊。

他走到窗戶旁,伸手拉開了窗簾。房間內的昏沉光線並未因為他的舉動而有絲毫改善。窗外一片陰沉,世界還尚未在這催眠般的雨聲中蘇醒,雨水拍打著窗戶,窗戶上印出了跡部模糊的臉,水珠就像一串串眼淚不停從窗戶上麵滾落而下。

“你需要接受懲罰。隻有這樣讓你感到心痛……你才會明白自己是真正屬於誰的。”

跡部眺望著窗外,如此說道。

“你既不是向日的,也不是忍足的,你是我的。”

說完,他回過頭來看著我。

“遊戲依然有效。在未分出勝負之前,它永遠不會結束。”

跡部的目光冰冷且霸道,仿佛在顯示他的決定不容任何置疑。我以為我會再次感到心煩意亂,可我沒有。

我隻是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這份迷茫讓我不得不繼續保持著沉默。

跡部在窗邊站了一會兒,然後他抬起手腕,低頭看了一眼手表。跟著他的動作,我也確認了一下床頭的鬧鍾。

距離他的出發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也許是一直穿著睡衣坐在床上的緣故,我逐漸感到一股涼意。雨聲依然不停歇地傳入耳中,我無言地拉了拉被子,試圖讓上身暖和一些。

跡部不動聲色地看著我的一舉一動,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在看過手表之後,他的臉色比剛才略沉了一些。

我默默等待著跡部開口告別。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卻並沒有說話。

跡部歎了口氣,轉身重新拉上了窗簾,然後再次向我走來。

他伸手拉起我的被子,輕輕地將被子覆在我身上,並且把我按回到了床上。

“睡吧,晚安。”

跡部就這樣保持著幫我蓋被子的姿勢,俯身說道。

我對跡部的舉動感到困惑,不由得盯著他看。跡部俯視了我幾秒,慢慢地用他的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我很快就回來,要乖乖等著我。”

一片寧靜的黑暗中,跡部在我耳旁低聲說道。

他仿佛在告訴我,他並不是要去遙遠的德國,而是像平時一樣,隻是出去溜一圈馬,或是去一趟學校就會回家。

而我會在家裏等著他,也許我們會在樓梯或是某一處相遇,然後我會假裝不在意地對他說一聲“你回來了”。

可我深知事實並不會如此。

我根本不知道德國是個什麼樣的國家,我根本不知道它離日本到底有多遠,我甚至沒有見過跡部的外祖父,這個國家對我而言僅僅隻有貝多芬和巴赫寫下的那些樂譜和音符,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完全陌生且遙遠的。

而跡部就要去那個遙遠的地方了。

我無法估量這份等待的沉重和意義。

我的手緊緊地抓著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