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還是耿耿於懷!”
那藍衣少年緩步走出人群,與他並立而站。
但見兩人均是俊雅清貴,難分伯仲。日光下簡直如同兩尊英俊的神祗。
琅琊鎮的姑娘們何曾同時見到兩位如此英氣的少年郎?
藍衣少年抱拳道:“雲塵澗,別來無恙吧?”
雲塵澗笑道:“我才沒有耿耿於懷!隻不過覺得他的故事缺了許多,難道不是嗎,洛少主?”
洛宸淵亦笑道:“他們哪裏會知道那麼多。人間的傳說,又不是史冊,多一分少一分,便隨他去吧。”
他說著笑著,卻藏不住臉上落寞淒然之色。
塵澗心中亦是一痛,見他形單影隻,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過往那白衣勝雪的美貌少女,於是道:“你也是來…看她的嗎?”
宸淵點了點頭,徑直往前走去。
塵澗喚道:“你去哪?”
宸淵略略側頭,道:“我——我去那裏陪陪她。”
“那裏”便是當年她消逝的地方。
琅琊台。
幾十年過去,地上的血跡早已被花草樹木所覆蓋,漫山遍野都是鮮花,香氣四溢。
宸淵緩緩坐在石台上,腳下是一片綠意:“盞兒,我來了…”
這兒已沒有她的一絲印記,可他仍是每年都回來一次。
她的身子葬在天池的十裏荷香裏,然而琅琊鎮,才是他心中永恒的痛。
向南望,還是那片紫竹林,沒有人打理,早已破敗荒蕪。
雲塵澗望著宸淵的背影,輕歎了一聲。
他們都是長情人,都太相似。
“不過來坐坐?”宸淵沒有回頭,衝塵澗道。
隔了數丈,塵澗不答反問:“你…年年都來麼?”
宸淵點了點頭,道:“你呢?”
塵澗苦笑:“我現在繼承了雲家天命斬妖師的位置,不過閑雲野鶴,有時間便來看看。”
宸淵歎道:“今天是她的生辰,本來她今日,封印解除,是可以重返天庭做她的公主的。隻可惜——”
二人沉默良久,都沒有再開口。
熏風拂過,吹動宸淵額前碎發。塵澗望他一眼,隻覺想必盞兒還是想單獨跟她的阿宸待一陣的,於是默默轉身離去。
沒有人知道宸淵在這坐了多久。
他再回過神來時,太陽已落下了山。
天黑了。
宸淵緩緩起身,他琥珀色的瞳仁比天上的星子還要明亮。
那年答應了她,每次都要摘下最大最好看的那朵荷花送她。
那麼——該去天池看看她了吧。
蒼茫暮色中,天池裏的霧氣愈發濃鬱。
宸淵站在池邊久久未動。溫柔的水汽在他纖長睫毛上氤氳,襯得他流星般的眸子像是有一種落淚般的錯覺,流光千色。
夏日熏風,吹來陣陣荷花幽香。
一千年前,他親手種的“十裏荷香”。
猶記得她含笑的眼角,然而猛然間才發覺,沒有她,竟也熬過去這麼多年了。
發絲拂過他高挺鼻梁,有如她柔軟的手。
宸淵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緊緊攢在手中。
世界上最劇烈的毒,不是鴆酒,不是梨花殤,也不是“寂寞”,而是相思。
相思入了骨,成癡,成魔。一念生,一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