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魂葬
死
也許並不等於
生命的終極 也許
隻是如盡蠖
從這一葉到另一葉的遷移
——席慕蓉
冷冷的注視著地上的屍體,我沉默不語,難道這就是我慘不忍睹的二十七歲生日嗎?生於此日也逝於此日,我還沒有來的及去見媽媽、還沒有好好的孝順她、甚至沒有好好的談過戀愛,沒有做的事太多了,為什麼偏偏要我死?
我叫千葉,在我去逝那天整好二十七歲,原本是學服裝設計的,但最後卻在建築業摸爬滾打了很多年。從小生活清苦,這本不是什麼不可忍受的事,但如果加上一個好賭成癡、屢教不改的老爸那結果就不一樣了,我的媽媽是個性格溫柔、美麗善良的女人,就如同中國傳統的家庭婦女一樣,為了丈夫、孩子、家庭可以忍受一切。
從我記事以來,他們的爭吵從未間斷,好賭的父親使本就拮據的生活陷入了困境,母親不得已和他離婚了,那年我十歲。母親本想帶我一起離開,可父親死活不放手,他還想讓母親的下半生痛苦,一想起媽媽離開那天悲憤的麵孔、絕望的眼神,我就控製不住的恨他,非常恨他;在我十八歲的那一年,他因為借高利貸還不出而被活活打死了。
我自由了,但沒有想象中那樣的喜悅,因為恨他,所以也是愛他的。
獨自生活了好多年,挨過打、挨過餓、不論生活多麼的艱難也沒有放棄過自己的信念,要找到媽媽、要找到媽媽。
在死去的前一個月,終於有了母親的消息,她在日本。於是拿出了所有的積蓄,隻身來到了陌生的國度,經過多方查找,終於知道了她的下落,但當我看到資料上所傳達的信息時,愣住了,久久無法釋性,媽媽她再婚了並且又有了一個孩子,那我還要不要去找她……
我想了很久,決定不去打擾她,隻要她幸福就好;帶著所有的行禮,在機場門口,猶豫了半天,想要再看媽媽一眼,哪怕一眼就好。在一所學校的馬路對麵,我一眼就看到了媽媽,穿著潔白長裙的她拉著一個小男孩笑的搖曳生姿,溫柔的撫摸男孩的臉龐,再輕輕的印上一個吻,兩人相互依偎漸漸走遠,這些都曾經是我的啊。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媽媽笑的那麼自然、嫵媚、充滿生機;她的笑從來都是隱忍、憂愁的 ,那麼現在是否代表她很幸福?心裏充滿了淡淡的喜悅和悲傷……媽媽我們又離的那樣近了,好幸福啊。淚水模糊我的雙眼,想看清楚、想離近一點,不知不覺的我向前跑去,耳邊傳來巨大刹車聲。
“媽媽,別走……”我倒在地上,好痛苦……
後來,我就一直在這兒,身上纏繞著數條鎖鏈,無法離開。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一直在這兒,隻能在這兒。看著自己的屍體被帶走、看每天的日出日落、任無數行人車輛穿過我的身體,匆匆走過,他們誰也看不到我。每天最期待的就看著媽媽出現,她送那個孩子上學、接他放學,隻是看著她我也好滿足。這樣過了好久,我從來沒有算過時間,可是有一天,有一天她再也沒有出現,隻剩下那個男孩每天匆匆走過,後來連那男孩也不再出現。
為什麼她不出現了,為什麼,那我怎麼辦,越來越煩躁,無論怎麼撕扯身上的鏈條、怎麼掙紮我還是無法離開。見不到她了,我想見媽媽,一定要再見到她,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死?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啊媽媽。我瘋狂的怒吼、痛苦的掙紮著,媽媽……好痛苦,可我哭不出來,隻覺得胸`前很痛,像火一樣灼熱的東西在全身蔓延,媽媽……你在哪……
“隊長,前麵好像有奇怪的靈壓”
“我也感覺到了,去看看”
卯之花烈-四番隊隊長,發動瞬步,幾乎頃刻間就趕到了現場,站在屋頂上俯視著下方。
“是一隻地縛靈,已經半虛了”不能再拖了,她跳了下去。
“你在為什麼而痛苦?”
一個女人站在我的麵前,我感覺胸`前的灼熱好了一些,無力的癱坐在地。
她好像全身都在發光,溫暖而誘人,秀發如絲,盤旋在胸`前一直垂到腰下,白色的織羽長衫下擺隨風飄舞,臉上流露出如同母親般的溫慈笑容,像寧靜微笑著的純白花朵。看著那溫暖的笑容我不禁泫然欲泣,那張隻有在夢中出現的母親般的笑臉,狠狠的撞進了我的心裏。
“你……是媽媽嗎?”呆呆的看著她輕柔的向我走過來。
“是媽媽嗎,是媽媽嗎,是不是?” 淚水終於如波濤般洶湧而出,緊緊拉著她的衣角,我失聲痛哭,身體如同受傷的小獸一般瑟縮顫唞。
“媽媽……媽媽……媽媽……”千言萬語,我不知從何說起,隻是無助的喊著:“別離開我,求你別離開我,我來找你了,媽媽……媽媽……”感覺有一隻手輕撫我的頭,止住悲泣,抬頭望著她。
“可憐的孩子,別怕哦,送你去個好地方”
“不要、我不要,你別扔下我一個人”緊緊抓著她的手,我驚恐萬狀。
“別怕,我會在那裏等你的……”
她舉起刀,輕輕把刀柄按在了我的頭上,眼前白光一閃,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