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來源於蒼武胸`前那塊玉佩,盛大而不刺眼的光芒在瞬間便將帝王冠冕的蒼武包裹了進去。柔和的光芒在高高矗立的太廟之上陡然大熾,甚至照亮了已經飛沙走石的廣場。
開始慌亂的人們在看到那道光芒時不由訝異,那太廟之上盛放的金光仿佛太陽,照亮了廣場,照進了所有人的心中。用披風將軒轅儀護在身前的龍仰盯著百米之上的金色光芒,驚怔到瞬間失去了語言。
“……儀……你看……”
不光是他,在同一時間凝視著嶄新的昭明帝國的所有人,都為這盛大的光芒所折服驚歎,在一瞬間忘卻了已經布滿整個蒼紇大陸上空的暗色陰霾,以及那隱隱約約的巨大震動。那道金色的光芒像太陽一般照耀著,聖潔而溫暖。
蒼青:千年緣盡(9)
“天佑昭明!”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接著,所有人回過神,在漫天的陰霾中齊聲呼喝:“天佑昭明!天佑昭明!”
天佑昭明!
巨大的聲潮愈漸高漲,仿佛嶄新帝國強健的心跳和脈搏,有力而堅定。所用人都齊聲高呼著同樣的聲音,那真的是“昭明”啊!那道從帝王身上釋放出的金光,在漫天昏暗中顯得那樣真實可信,顯得那樣讓人依賴!有了他,也許人們真的,從此就可以不再懼怕任何黑暗!
突然,東方天際傳來驚天動地的巨聲,接著,一道青色的光芒自東方天際最黑暗的部位迅速釋放出來,瞬間飛過整個蒼紇大陸的上空,仿佛利刃一般迅速割破了壓抑的雲層,然後,變為一道青色的圓環,緩緩向三淵之地壓將下去!而同時,幾道色彩不同的光芒逆著青光向四麵八方飛射而出,絢麗奪目。
天空在一瞬間放晴。
青色的天際仿佛剛剛被雨水洗刷過一樣,顯得不同尋常地清澈和明淨,讓人不敢相信在前一刻還是黑雲密布狂風呼嘯。太陽露了出來,散發出溫暖的光芒。狂風隨著陰雲的消散而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和煦的微風,甚至還裹挾著淡淡的花香。人們沉醉在這劇烈變化後清新美麗的天地中,直到身處高聳入雲的太廟前的神官,向天下發出聲音,那洪亮沉穩而略顯激動的聲音從幾百米高的建築上傳下,異常響亮而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
“血融於鼎,國祚可定,天佑昭明!”
緩緩淡下去的金光之中,走出帝王冠冕的蒼武,他重新返身向方鼎走去,接過神官捧著的定國玉璽,高舉過頭,對著太廟之下的臣民高聲喝道:“天佑昭明!”
天佑昭明!
呼應的聲音以摧山之勢從四麵八方傳來,仿佛滾滾激蕩的潮水般熱烈有力。
然而,站在蒼武身邊的神官,瞥見麵無表情的蒼武以及他眼中強烈隱忍的痛苦,低下頭去。
我們的帝王啊,你要知道,這就是你必須要麵對的孤獨。所謂帝王,正是要承受起子民們不能承受的痛苦,這個承受的期限,是永遠。
東方的天際,此刻湛藍無比。
青宸沒有回來。
三天後,昭明帝國發出了國母新喪的訃告。青宸為了昭明定國,打破了舊的神之契,血祭三淵之地,用神之血永遠地封印了雙神。
蒼青大帝將帝都神佑改名宸澤,意為“永記青宸對昭明帝國的恩澤”。整個蒼紇大陸上各族人們紛紛祭奠這位犧牲自己,為蒼紇帶來希望之光的女神。原延歆族女祭司祈女離開了帝都,在雪原河北岸延歆族舊地的雁回山建立瀾和宮,永世供奉這位女神。無數的人們前往那裏,情願用殘生來侍奉青宸女神。千年的壓迫,是由她來打破的,她為了人們世世代代希冀追求的自由,舍棄了幸福和生命。她的故事,被廣為傳唱。
作為開國君主的蒼青大帝,在隨後數十年的時間裏勵精圖治,致力於國民的休養生息,同時與各族保持著友好的關係,共同定下“永世不犯”的契約。在他的治理下,昭明帝國有如初升的太陽,散發出生機勃勃的光芒。
然而唯一的遺憾是,這位君主,在青宸離去後,一直獨自吞咽著孤獨,未曾娶妻,也沒有子嗣。他收養了一個義子,取名呈陽,將他作為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悉心培養著,甚至將青宸留下的神獸之力也傳授給他。
在他的晚年,繼承者的選擇成為一項重大的問題。臣子們不知道帝王的血緣該怎樣傳承,也無法想象帝位流於外姓人之手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雖然大家都將皇子呈陽的才華看在眼裏,但是仍然左右不定。最終無法,派人請來了遠在雁回山的延歆族祭司祈女做最終的決斷。
“呈陽皇子,昭明是誰的?”
已經年老的女祭司隻問了一句話。
“是所有人的,但惟獨不屬於皇帝自己。”
年輕的皇子想都沒想便回答。
祈女微微笑了,叮囑道:“呈陽皇子,如果您一直是這種想法來治理國家,你將會是一個好皇帝。請你一定記得,珍惜昭明。”
夜色如水。
在高大的皇宮流星樓上,呈陽半跪在蒼武的臥榻邊,陪已經垂垂老矣的父親看滿天星鬥。
“父皇……我一直想問您,您登基那天,為什麼最後都沒有去追青宸女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