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邊一行淡墨小字:身懷妖胎,半入黃泉。
寥寥幾字足以解釋方才我所見,我竭力壓著抖音對小青道:“你走吧,我會處理。”
還未到天明,我便將眾將召集進帥帳計議對策,迅速解決這該死的膠著態勢。
一人道:“這真是難辦的緊,咱們根本無法大舉進犯,一有個風水草動,天帝的命根可就不保了。”
另一人道:“除非,小規模挺進,先聲奪人,但要一擊必中,否則就再難將母子救出。”他頓了頓又道:“昨日,鬼族又派來使談條件,一命換一命,咱們倒是可以將計就計,佯裝同意,吸引他們注意力,再派幾人抄他們後路,暗夜襲入城中,救下母子。”
“不用那麼麻煩,我一個人去。” 我淡淡道。
眾人當場呆若木雞,帳內一片寂然。
美娘率先拍案而起:“胡說什麼呢?白煜你身兼主帥之職,堂堂的戰神怎能隨意孤身犯險?”
“既是知道我是主帥,”我將朔銀護腕在腕處緊了緊,不徐不疾道:“美娘,你就隻能聽我的。”我頓了頓,沉著嗓音對帳中每個人道:“卯時夜襲無望城,布兵於城下,若我入城三個時辰未出,便攻城掠地,剿滅鬼族,放了一鬼,便用項上人頭換,聽懂了麼?”
帳內眾人齊刷刷單膝跪地,鎧甲上鋒利堅厚的甲片相互刮蹭,發出的厲聲同人聲一般整齊:“屬下遵命。”
那夜,黑雲翻卷天邊,厚重雲身壓降下來,霧靄中沁滿的血騷之氣讓我這個久經沙場的老將也不免有些難受。
我用那隻還能活動的手抹了把臉上甜腥粘稠的血,這些個髒物浸得我睜不開眼,發髻早已打散,凝著血澤貼在臉上,很癢,我隻得順道將頭發向腦後順了順,被血打濕的發絲相當聽話地背了過去。
嗬,原來這黏黏糊糊的東西也還有點用。
我不知到底斬了多少鬼首,待醒過神來,全身的銀白月甲已緋紅,整個內衫濕漉漉貼在皮膚上,不知是我的汗,還是鬼的血。
我隻知道,握著軒轅劍的右臂再難抬起,整整兩個時辰,我一刻未停的揮動,到最後,手臂抑不住的震顫,再加上劍柄上的汙血滑膩,好幾次劍都要拿不住了。
無奈,我隻得用真氣將自己的手和劍柄牢牢膠合在一起,估計若要強行打開,必會帶下一層皮,不過這樣至少不會錯手失劍。
方才,我救下的那妃子一路恐懼的尖聲叫喊,聲聲貫刺我耳膜,我再受不住,一個巴掌打下去,讓她閉了嘴。
我做出圓壁仙障,將她置於其中,讓她懸浮在原形障中緩緩跟在我身後移動。
一路披荊斬棘行到城池中央時,鬼君魔炎便在那裏。
藍炎之火將他周身燃得升騰,一個獰笑,將他冰片似的眼睛襯得更是狠絕:“白煜,你一人屠了我半數鬼首,真是讓人望而生畏,不過,也就止於此了,你元神消耗如此,想取我的命怕是沒這麼容易。”
“廢什麼話。”我手中的軒轅劍半刻停頓也無,瞬間攻其要害。
魔炎不虧為鬼族之君,幾個回合下來,我執劍之手的筋骨已被他盡數打斷,看來他很是懼怕軒轅劍,每每著重攻擊我的右臂,不過我也沒讓他好過,在他身上留下無數個血窟窿。
終於到了最後一擊的時刻,我站定身姿,看著眼前泊泊流血的狼狽不堪鬼君,我嘴角竟劃出弧線,笑了,笑得豪放。
他微微一怔,卻也是哈哈大笑,震耳欲聾。
我們肆無忌憚的放聲大笑傳得老遠,幾丈開外,倚在城牆上的殘兵敗將嚇得頻頻後退。
笑音未落,劍影如閃電,直刺魔炎麵門。
我這一擊快的很,他那邊也毫不遜色,鬼塚刀頃刻劈麵襲來。
我掐準時機,拿捏分寸,耳邊噗呲入肉聲,他的刀穿透我右臂的肩骨,我悶哼化作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