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那我們盡最大的努力維持病人的生命吧!希望,病人可以堅持到他父親趕到的那一刻……”
醫生憐憫的看看孩子的母親,再度進入急救室。
梅淩寒一下子癱軟在靳銘柯的懷裏,“銘柯,威廉要不來的話,風阿哥可能真的沒救了。”眼淚撲簌簌的滾落下來,“老天爺,我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你?你為什麼要這樣的懲罰我?”
“寒寒,你別激動!我再給威廉打一次,把這裏的情況給他說詳細一點兒。如果他知道孩子掙紮在生死邊緣,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靳銘柯一邊安慰梅淩寒,一邊掏出她的電話,按下了重撥鍵。電話裏,傳來係統女生的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梅淩寒揚起淚痕斑駁的俏臉,滿臉絕望,“銘柯,是不是打不通?”
“寒寒,打不通是好事啊!飛機上,是不讓使用手機的。他的手機撥打不通,那一定是乘坐私人專機正向這邊趕呢!”
“你確定?”
梅淩寒那充滿期盼和希冀的眼神,一下子刺疼的靳銘柯。他這樣說,隻是安慰絕望中的她而已。至於威廉來沒來,他一點也沒有把握。如果真像梅淩寒說的那樣,威廉恐怕沒有那麼容易脫身。即便威廉多麼想來拯救自己的孩子,恐怕也是身不由己!
“我確定——”
“銘柯,我真希望你是上帝。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漸漸的放亮。
梅淩寒看看窗外的曙色,心裏湧上一種無法言喻的悲涼。如果那個男人要來的話,恐怕已經該到了。可現在,居然一點音訊都沒有。想必,她的希望要變成絕望了。
正在此時,急救室的門再一次打開。
那個穿白大褂的主治醫生,再度出現在梅淩寒的麵前,“病人家屬,孩子父親還沒到嗎?如果再趕不到的話,病人可能支撐不下去了。你們看,是不是要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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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說放棄兩個字,梅淩寒一下子跪倒在醫生的麵前。
她拉著醫生的白大褂,不停的磕頭哀求,“醫生,千萬不要放棄!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救救他啊!”
醫生看看跪在地上的女人,那疲憊麻木的心竟然變得柔軟起來,“這位女士,你起來吧!不管孩子的父親能不能趕到,我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搶救孩子的生命……”
急救室裏,傳出護士的驚叫聲,“薑醫生,病人心率出現異常——”
“我知道了——”
薑醫生應了一下,快步走進急救室。
梅淩寒望著那兩扇再度關閉的門,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她那清亮的眸子裏,寫滿了絕望和哀傷,“風阿哥,不要離開老佛爺。風阿哥,你那麼懂事那麼心疼老佛爺,你一定不會讓老佛爺傷心的……”
靳銘柯看看絕望的梅淩寒,瞬間把臉別了過去。
他實在不忍心再看這個悲傷至極的女子,更不想再用語言安慰她。因為他知道,任何語言對梅淩寒來講,都顯得太蒼白無力。
電話的鈴聲,忽然響起來。
靳銘柯一看號碼,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喜。他按下接聽鍵,接通了電話。電話一接通,威廉那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寒寒,我已經回來了。你告訴我,孩子在那兒……”
“威廉,我們在市人民醫院。你快點過來吧,風阿哥快堅持不住了。寒寒,也快崩潰了……”靳銘柯掛了電話,踱步到梅淩寒麵前,“寒寒,你聽見了嗎?威廉已經回來了,風阿哥有救了……”
梅淩寒那失神的眸子,閃過一絲光彩。
瞬間後,再度暗淡下來,“我怕,風阿哥堅持不到他來的那一刻了……”
靳銘柯擁住梅淩寒,“寒寒,別說喪氣話。風阿哥跟你一樣,是個堅強的孩子。我相信,他絕不會讓你傷心的……”
梅淩寒搖搖頭,淒涼的苦笑,“銘柯,你錯了。其實,我一點兒都不堅強。我是個紙老虎,脆弱得不堪一擊。風阿哥和我一樣,他的堅強也是偽裝出來的。因為,他不想給我增加負擔。因為,他怕我傷心難過……”
醫院的走廊上,傳來快速奔跑的聲音。
威廉那高大的身影,映入了梅淩寒的眼簾。隨著他的奔跑,那燕尾服後擺不停的迎風拂動。梅淩寒看看他那身新郎的行頭,心裏閃過一抹刀絞般的心疼。她不忍心再看他,直接把臉別了過去。
威廉跟靳銘柯打聲招呼,瞄一眼麵色蒼白的某女,直接奔進了急救室。
費斯頓隨後奔來,守護在急救室的門外。
兩個小時後,威廉神情疲憊的從急救室裏出來。費斯頓想要攙扶他,卻被他拒絕了。他緩緩的走到梅淩寒麵前,握著她的手,微笑著開口,“寒寒,不要擔心。我以人格向你保證,我們的兒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梅淩寒甩開某男的魔爪,生氣的把臉轉向一旁。
那淡漠的聲音裏,透著一絲決絕,“威廉先生,你不要誤會。躺在急救室裏的風阿哥,是我梅淩寒的兒子。你的兒子,早已經被我這個狠心的劊子手給謀殺了……”
這個狠心的家夥,把她弄得遍體鱗傷。現在,居然還好意思舔著臉跟她分享兒子。天底下,那有這麼好的事兒。
某女的話語,讓威廉有些窘迫。
他拋開尊嚴,真誠的道歉,“寒寒,對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後,我一定會努力的補償你們母子三個……”
“威廉先生,我們之間沒有以後——”她不理會某男的致歉,狠下心趕他離開,“你過你的尊貴奢華生活,我們母子過我們的乞討生涯。井水不犯河水,永不來往。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威廉的窘迫和尷尬,讓靳銘柯覺得有些兒過意不去。
他拽拽梅淩寒的衣服,小聲規勸,“寒寒,你不要這樣。威廉先生剛給風阿哥輸了那麼多血,你看在他救風阿哥一命的份上,也不該這麼絕情啊!”
靳銘柯的一句話,讓梅淩寒爆發起來,“銘柯,你一個局外人知道什麼?真正絕情的人,不是我梅淩寒而是尊貴的威廉先生。你不幫著我也就罷了,居然還幫著他指責我……”
人受傷至深時,往往會變得很不理智。
他們就像刺蝟一樣,隨時都會豎起自己的刺,卻攻擊接近他們的人。
梅淩寒也不例外,此刻的她儼然就是一個刺蝟。她不但傷害著自己的敵人,也傷害著自己的朋友,甚至還傷害著自己。
靳銘柯的眼裏,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
他隱藏起心裏的落寞,閉嘴沉默。
梅淩寒說的對,他原本就是一個局外人。人家一家四口人的事兒,他跟著攙和什麼。他無心的一句話,竟然換來梅淩寒噎死人的斥責。想一想,還真不劃算不值得。
靳銘柯雖然很難過,卻也不想生梅淩寒的氣。
因為他比誰都知道,她一個人帶著孩子的疲累和艱難。她辛辛苦苦的把兩個孩子帶大,怎麼會讓威廉輕易享受做父親的權利呢!
“寒寒,你有什麼火,就衝著我威廉來。對不起你的人是我威廉,又不是人家靳先生。靳先生一番好意,你幹嘛要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威廉先生,請你閉嘴——”梅淩寒睨一眼威廉,冷冷的開口,“我和靳銘柯之間的事兒,更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嘴……”
語畢,也感覺有些兒對不起靳銘柯,“銘柯,你不要生氣。我剛才說的話,真的隻是有口無心……”
仔細想想,她還真不該這麼對待靳銘柯。
這些日子以來,靳銘柯把他們母子照顧得無微不至。
如果她因為某男遷怒與他,那的確有些不應該!
靳銘柯搖搖頭,寬厚的笑,“寒寒,我不會生你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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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粉嫩的小女孩兒,在桂嫂的帶領下跑進了醫院。
她張開雙臂,撲向了梅淩寒,“老佛爺,靳叔叔,風阿哥現在怎麼樣?他的手,是不是還在流血?”明明很害怕,卻裝出一副勇敢的樣子,“如果風阿哥需要輸血的話,抽我的血好了……”
梅淩寒那陰沉多時的俏臉,終於有了陰轉晴的跡象。
她抱住梅映白,在小丫頭的臉上親了一下,“白格格,風阿哥不需要輸血了。你不要擔心哥哥的安慰,也不用害怕醫生會抽你的血……”
梅映白似乎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緊張神色也不複存在。無意中瞥見威廉,驚喜莫名,“老佛爺,他就是送我氣球的那個藍眼睛叔叔。你仔細看看,他是不是跟風阿哥長得好像好像……”
威廉走過來,把白格格抱起來。
他親親她的小臉,糾正著她的語病,“白格格,我不是叔叔——”
梅映白有些疑惑,天真的質問,“不是叔叔?那你是什麼?你又不是女人,總不可能是阿姨吧?”
“小丫頭,不是叔叔就一定是阿姨啊?”威廉眼裏揉揉梅映白的鼻子,藍色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寵溺,“我不是叔叔,也不是阿姨。我是爹地,是你和風阿哥的親生爹地……”
威廉的話語,讓白格格有些疑惑。
她把目光投向梅淩寒,詢問,“老佛爺,你不是說,我們的父親淹死在大海裏了嗎?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爹地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