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依舊,母親的笑顏依舊。
照片的人隻是憐憫的看著女兒,卻無法給她最真實的安慰。
“媽,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辦?想死,我死不起。活著,又活得如此艱難。如果這樣下去,我一定會崩潰的。我雖然裝得很堅強,其實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根本不是一個堅強的孩子,我脆弱的不堪一擊……”
風越來越大,風聲越來越響。
梅淩寒那悲切的聲音,都淹沒在風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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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墓園回來後,梅淩寒整個人變得很慵懶。
她的眼神,變得空洞虛無,似乎找不到焦點。
無論做什麼事兒,都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二十五號夜晚,梅淩寒睡得很早。她躺下時,兩個孩子還在客廳裏玩。因為沒有睡意,就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想心事兒。這五年來的生活,好像電影一樣在她腦海裏播放。當那張英俊帥氣的容顏一閃而過時,她的心還是驀地疼了一下。
明天,那個男人就該結婚了!
從此以後,他就是另一個女人的丈夫,另一個孩子的父親。他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就連陌生人都算不上。他沒有機會看見兩個孩子,兩個孩子也沒有機會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
梅淩寒翻了一個身,側身向裏。
歎息一聲,趕走那紛亂的思緒。
說好不再想這個無情的家夥,她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管不住自己的腦子。有時候想想,人還真不如豬圈裏的一頭豬。豬沒有思想沒有感情,自然也沒有痛苦和傷心。每天隻管吃飽喝足,等著長壯實被人宰割就行。即便是宰割時,它也不知道害怕。那麼一疼,生命就宣告結束,多好多輕鬆!
一巨大的響聲,在客廳裏響起。
那聲音,好像是瓷器破碎造成的。
“老佛爺,桂嫂,風阿哥受傷了——”
白格格那稚嫩的聲音裏,帶著恐懼的鼻音。
緊接著,桂嫂的尖叫聲傳來,“哎呀,怎麼這麼多血啊?風阿哥,你傷到了哪裏?老佛爺,老佛爺你快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梅淩寒一陣驚慌。
她迅速起身奔向客廳,眼前的一幕讓她差點暈倒。
臉色蒼白的風阿哥,坐在一片血泊中。他的小手背上,還兀自冒著血。那血就像小溪一樣潺潺的流淌著。擺放在古董架上的那個花瓶,跌落地上摔得粉粉碎。顯然,風阿哥是被花瓶的瓷片割傷的。
“老佛爺,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在房間裏玩球,那花瓶也不會掉下來。花瓶不掉,風阿哥也不會被割傷了……”
梅淩寒沒理會勇於承認錯誤的白格格,她滿臉驚恐的奔上前,握住風阿哥那隻被花瓶割傷的手腕,“桂嫂,快,快打120——”
她比誰都明白,風阿哥的血型跟他親生父親一樣稀有。
如果風阿哥需要輸血,那一定是個棘手的難題。
風阿哥虛弱的依靠在梅淩寒身上,他瞅瞅那依然鮮血奔流的手,懂事的祈求梅淩寒,“老佛爺,你不要罵白格格。她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梅淩寒瞅瞅風阿哥,流著眼淚點點頭,“風阿哥,你放心,老佛爺不罵白格格,一定不會罵……”
一抹微笑,浮現在風阿哥的臉上。
他忍受不住眩暈,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風阿哥,你睜開眼睛!風阿哥,你不要嚇老佛爺啊——”
她淒厲的喊叫,並沒有讓風阿哥睜開眼睛。
梅淩寒絕望至極,不知該如何是好。孩子處在生死關頭,她再也顧不得什麼尊嚴什麼臉麵什麼狗屁諾言,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雖然刪除掉卻依然爛熟於胸的一串數字。
威廉會不會來,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她必須試一試。
要不然,她一定會抱恨終生。
如果風阿哥離開這個世界,她就更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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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有一個美麗的島嶼。
那巍峨的宮殿,就處在小島的中心位置。
宮殿裏到處掌燈結彩,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瑪麗披著漂亮到極致的婚紗,端坐在新娘休息室裏,艾米圍在她的身側,用讚歎的眼神望著自己即將出嫁的女兒。
“瑪麗,你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扭頭看看自己英俊的丈夫,幸福滿溢於胸,“梅部長,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當然——”梅獨秀笑著點點頭,隨聲附和著妻子,“我們的女兒,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她嫁給威廉殿下做妻子,當然也是最風光最體麵最尊貴的新娘子——”
在這喜慶的一刻,他的腦海裏總閃過一絲揮不去的歉疚和落寞。
按照中國大陸的適婚年齡,那個叫梅淩寒的女孩子,應該已經結婚了。而且很有可能,她已經升級做媽咪了。他不知道,那個遠在中國大陸音信杳無的女兒,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她生活得幸福嗎?她丈夫對她好嗎?
骨肉分離的痛苦,在年輕時或許不覺得。
到了一定年紀,那痛苦就像硫酸一樣濃烈,隻要沾上那麼一點點兒,它就能腐蝕你的肌膚,爛掉你的心髒。
這件事,他怪不得別人。
要怪,隻能怪自己太薄情。
他梅獨秀為了自己的幸福,為了擺脫貧窮的生活,昧著良心遺棄了自己的老婆孩子。當他決定放棄她們母女時,他就已經不配做父親,就沒有資格再打聽她們母女的情形。
淚霧,不經意之間就彌漫了眼睛。
“你們兩個說我漂亮,管什麼用?”梅獨秀和艾米的讚美,並沒有博來瑪麗的一笑,“威廉哥哥這麼說,我才覺得高興——”
這盛大的婚禮,的確如期舉行了。
可威廉哥哥的臉上,從來都沒有浮現出一絲笑容。
那個象征皇室通行證的玉佩,他明明已經拍買回來,卻硬說自己丟了。他之所以不願把它當做聘禮交給她這個新娘子收藏,一定是因為他不夠重視她,不夠重視他們的婚姻。
即便披上了婚紗,她心裏還充滿了擔憂和恐懼。
總感覺,這場婚禮會出什麼亂子似的。
“瑪麗,威廉殿下肯定也會這麼認為。從小到大,他一直都很寵你——”艾米看見丈夫眼裏的淚霧,心裏頗覺不高興。她推了推他,“梅部長,女兒大喜之日,你怎麼哭了?”
梅獨秀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隻能把中國的風俗搬出來。
“中國人嫁女兒時,一般都會傷心落淚。我是中國人,當然會有中國人的感懷。養了這麼大的女兒,眼看著就要變成別人的老婆了。這心裏,總覺得沉甸甸的不舒服……”
“女兒做了別人的老婆,她依然是你梅獨秀的女兒——”
“說的也是——”
梅獨秀尷尬的笑笑,卻不能把自己心裏的傷痛剖析給自己的妻子。因為艾米到現在也不知道,在中國大陸上,他梅獨秀還有一個女兒。
正說話間,威廉敲開了新娘休息室的門。
緊跟在他身後的,是寸步不離的費斯頓。大婚在即,費斯頓生怕出什麼亂子,就算傑斯國王不交代,他也會時刻跟在主子的身後。
“瑪麗妹妹,婚禮馬上要開始了。”威廉優雅的彎腰,把手伸向瑪麗,“牧師等著呢,我們一起出去吧!”
瑪麗等了很久的那句話,終於沒能聽到。
一絲落寞,瞬間襲上她的心。
她收起滿心的不悅,把那戴著白紗手套的柔夷搭在了威廉的手掌上。
不管怎麼說,她必須把婚禮進行到底。要不然,那個在她腹內存活了將近四個月的小生命,即便降臨這個世界上,也會名不正言不順。
這對俊男靚女手牽手,步上了紅毯。
在賓客的注視下,走到了牧師的麵前。
費斯頓緊隨其後,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
牧師微微笑,用自己的母語主持婚禮,“親愛的威廉殿下,你是否願意接受梅傲雪成為你的合法妻子,按照上帝的法令與她同住,與她在神聖的婚約中共同生活;並承諾從今以後始終愛她、尊敬她、安慰她、珍愛她、始終忠於她,至死不渝?”
威廉還沒有回答,他口袋裏的那鑲鑽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起來。
他歉意的微笑一下,拿出電話欲交給一旁的費斯頓。眼睛掃過那一串熟悉的數字,忍不住按下了接聽鍵。雖然他不知道梅淩寒為什麼打給她,但他還是想在這一刻聽聽她的聲音。
“威廉,風阿哥受傷了。他流了很多很多血,人已經昏迷過去了。這個世界上,能救他的人隻有你。如果你不來或來遲的話,你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兒子了……”
電話一接通,梅淩寒那焦急的哭聲就傳了過來。
她的聲音很大,一旁的瑪麗和費斯頓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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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能順利的回來嗎?
孩子們,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