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年,你的愛,好恐怖。”

“我知道。”

“我要離開你了。”

“我知道。”

“我不會再回來。”

“……我知道。”

“不見。”

“……嗯。”

他應下這個單音節後,我覺得自己應該是解脫了。可奇怪的是,比解脫感來得更快的竟是鋪天蓋地的痛苦感。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感,幾乎要虐殺我所有的神經。讓我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

我抱著的男人也在用力的回抱著我,緩緩地,發出困獸一般的嗚咽。而後我赤.裸的脖頸處感覺到了一點點冰涼的液體。越來越燙、越來越多,最終灼燒過一切,什麼也不剩下。

再見,許墨年。

LA的夏天有些悶,我在想如果還不下一場雨,我一定得熱瘋。所以就算弗蘭過來對我說劇本賣出去的時候,我也沒多大反應。也許是受過太多的打擊,突如其來的好消息反而讓我有種恍惚的失真感。怔愣了好久,我才後知後覺的微笑,而後道謝。他也挺高興的,作為我的經紀人,他雖然手中有許多編劇,卻還是頗為照顧我。

聊完工作細則後,我邀請他去喝咖啡。他也很是痛快的答應。我倆坐在露天咖啡館門口,感受著LA悶熱的午後喝著兩杯速溶咖啡。他突然對我笑道:

“說起來,你這次劇本能賣出去還是靠了最近華人圈很火的那部電影啊。夏,你看了那部電影沒有?”

“沒有,我最近在趕論文而且新作品也沒完成,所以沒有什麼空閑去注意這些!”

“我明白,勤奮的中國人嘛!”他理解的笑笑,順帶聳聳肩。我知道他這是在委婉的對我表示他對我這種無趣的生活方式不讚同,我便隻能笑笑,不能告訴他為什麼我堅持不看那部電影。

隻是因為那個男人,隻是因為那個我以為,我最終能忘記掉的男人。

許墨年,墨年。

想到這裏我有些恍惚,好在弗蘭也不再說這件事。我們隨意聊著天,喝完咖啡後,我們各回各家。我現在就讀於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所以租的房子也離學校不遠。回家以後,我給自己煮了點土豆做晚飯,打算再潤色一下新作品。隻是吃著土豆的時候卻意外接到弗蘭的電話。

我以為是劇本出了什麼問題,接通以後,卻聽見他大驚小怪的興奮聲音:

“夏,你的全名是叫周夏吧?”

“對。”我莫名其妙,因為我一般隻是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介紹一下全名,不過按照外國人的習慣,大家後來都習慣性叫我夏。所以陡然聽見弗蘭叫出我的全名我還覺得有些怪怪的。

“Ohmygod!竟然真的是你!其實我最開始就在想會不會是你……”他在喋喋不休,我卻一頭霧水,好不容易才找到插話的間隙,我問他:

“你究竟在說什麼?”

“親愛的,這一時難以解釋,不過我認為你一定要去看看新上映的《獨白》。這真是一部難得的好電影,至少對你來說。”

我不知道他這話裏是什麼意思,愣了愣,我終於還是決定去看看這部電影。這部電影並不難找,畢竟許墨年和陳楠都已非同往昔。這部電影不僅在國內大熱,甚至遠渡重洋,在國外的影院上映。

隻是我對它實在心懷抵觸,所以即便知道這部電影已在美國上映,還是沒有去看。不過也許是今天弗蘭拉動了我的思緒,我終於決定還是去看一看這部電影。

自然不可能去電影院,我隻是用電腦下載。然後默默地看了起來。

電影不長,隻有短短的五十分鍾。而電影一開頭,就讓我愣住。原因無他,隻是因為這部電影正是當年我離開時在寫的那個故事。我眼中的許墨年,我曾想對他說得最深情獨白。

當時我離開時,並沒有帶走這個劇本。因為這是一部殘作,是關於許墨年的殘作。我不想看見他,更不打算寫完他。

隻是卻也舍不得毀了他,所以我隻是讓他靜靜躺在抽屜深處。獨自沉浮。不是沒有想過許墨年會找到他,隻是真的沒有想到。當年未完成的劇本,最後竟在他的手上搬上了熒幕。

我突然覺得有些疼,胸口深處的那個地方像是被人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微微地疼痛後,是無盡的空蕩。冷風呼嘯而過,竟是前所未有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