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月已西斜,很快已經到了淩晨三更。整座阿吐穀王城燈火零星,已經陷入了一片酣然的沉睡中。
王城西北門處的城牆上,一盞紅燈籠暮然亮起,被人挑在手裏高舉了三下。
本是一片漆黑的城門外,突然也亮起了一盞紅燈籠,上下舉了三下。
見有了回應,城牆上的紅燈籠很快熄滅。片刻之後,隨著一陣輕微的金屬摩擦相撞聲,沉重的西北城門被人從內緩緩打開。一行人挑著燈籠,從裏麵迎了出來,站在了驛道的一側。
城外驟然亮起一片火把,火光中兵器的寒光閃閃綽綽,一眼看去仿佛漫山遍野,讓人不寒而栗。
直到一隊人馬沉默的進了城,城牆上有人拿著火把回旋舞了一個圓,示意一切無礙,才有一名騎者在護衛們的拱衛下緩緩上前,停在了先前迎出來的那一行人前:“田大人,久違了。”
田橫抬頭看向馬上的滕玉屏,竟是一撇衣裳的下擺,單膝跪了下來:“屬下田橫,恭迎王上入城!”
一聲“王上”,叫的滕玉屏心花怒放,翻身下馬親自扶起了知情識趣的田橫:“田大人這是做什麼?熊繹可還在王宮裏呢——”
田橫借勢起身,不等滕玉屏說完就急急表白忠心:“熊繹昏庸無道,貪財好色,哪裏配做我們夏依的王上!
在屬下的心目裏,王上英武不凡,智勇雙全,隻有您當了我們夏依的王,這才是眾望所歸!”
田橫一通馬屁,拍得滕玉屏身心舒暢,哈哈大笑起來,重重一拍田橫的肩膀,卻是笑聲一斂:
“田大人當了多年的幹辦舍人,對王宮裏的地形想必了如指掌,還請田大人前麵帶路,速速緝拿熊繹!
等諸事平定以後,我這裏一定會給田大人重重記上一功,讓你田氏一門重回顯赫,別說區區一個溪州峒主的位子,就是一個大峒峒主,也沒有什麼不行的!”
要是能當大峒的峒主,誰還稀罕溪州峒主那個破爛位子?田橫立時心裏大喜,雙手抱拳又是深深一揖下去:
“多謝王上!王上放心,屬下早派了人在王宮裏探著消息,那熊繹死到臨著尚不自知,現在還在那雪夫人的無暇院裏廝混快活呢!”
熊繹先得尹薑,後得雪娘,聽說這兩名夫人都是絕色,那尹薑滕玉屏是曾經見過一麵的,確實長得千嬌百媚,貌如仙子。
後頭納的這雪娘雪夫人,滕玉屏卻是並沒有見過其人,隻是聽說竟比尹薑還更勝一籌,以至於尹薑還失了一段時間的寵——
此時聽說熊繹還在雪夫人那裏歇著,滕玉屏心裏忍不住微微一動。
田橫卻是並沒有注意到滕玉屏的臉色,一揖之後咬牙切齒地繼續說了下去:“屬下尚有一事求王上!”
現在正是要用田橫的時候,滕玉屏自然毫不猶豫地開了口:“田大人有事盡管說出來。”
“那雪娘當初是辛螺所獻,根本就是辛螺的人,如果不是她處處在熊繹麵前吹枕頭風,為辛螺說話,屬下也不會丟了幹辦舍人的職位!”
而且殺人不過頭點地,因為雪娘出的主意,熊繹卻是讓他擔了城門尉,讓他丟盡了顏麵,受盡了羞辱……田橫臉上閃出一片怨毒:
“屬下求王上稍候將那雪娘交於屬下發落,屬下要讓那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滕玉屏隻微微一頓,就點頭答應了:“區區一個玩意兒而已,田大人既是想要,等攻下了王宮,拿下了人,我定會交給你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