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昌南幾乎沒把牙齒咬碎。
原來是他錯了,他以為滕玉屏想要的是溪州峒半年的糧食,他和滕玉屏是各取所需,殊不知,滕玉屏下了這個餌,想要的是整個溪州!
整個溪州都落入滕玉屏的手中了,區區一個魚湖寨,魚湖寨上的一個雙魚鎮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滕玉屏給安躔人一個順水人情的甜頭罷了。
可是,那是他的雙魚鎮,是他司家祖祖輩輩世代努力建設出來的鎮子!
他的鎮子,原本可以依靠補亞城牆拒敵於境外,卻被他一時貪念,親自引了敵人進來!
司昌南幾乎想活劈了自己。
是他引敵入侵!他怎麼對得起司家的祖宗,怎麼對得起雙魚鎮的百姓,怎麼對得起魚湖寨的寨民,怎麼對得起整個溪州峒?
司昌南幾乎可以想像,方秋生和吳大刀幾個,會如何震驚地看向自己,抖著手指著自己說出“叛徒”兩個字,而辛螺又是會如何鄙視地盯著自己,冷冷吐出“你是溪州的罪人”這句話!
溪州的罪人,是他引狼入室,他是溪州的罪人!
要是昨天早發現此事,他還能帶著滕玉屏和這些安躔人在山裏轉悠,可以把他們轉迷在山坳裏,自己則尋機擺脫。可是現在路已在腳下,隻要翻下這道山崖,他們很快就能抵達雙魚鎮……
見司昌南凝立不動,麵色僵硬,滕玉屏警覺地看了一眼剛剛跟司昌南耳語過幾句的那名死士,麵帶微笑的走了過來:
“出了什麼事嗎?怎麼我瞧著司寨長麵色有些難看,莫不是身體不舒服?”
司昌南立即調整了自己的神色,勉強笑了笑:“人年紀大了,確實比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身體好。
昨天在野外風地裏睡了一宿,今天肚子就有些不舒服了。一會兒你們先下去,我得去找個地方,方便方便。”
滕玉屏嗬嗬一笑:“人有三急,這是自然的,司寨長請自便。我怕別人不熟悉路,就請司二公子先和我們一起下去了。”
見滕玉屏擺明了是要拿司明燈當人質,無論走到哪裏都要帶到哪裏,司昌南心中大恨,卻也不敢強行留人,甚至當著滕玉屏的麵,連多給兒子一個眼色都不行,隻能無可奈何的看著滕玉屏帶著司明燈先沿繩攀下了山崖。
幾名死士和護衛自然是隨著司昌南,司昌南帶著人移到了一處稍偏僻的草叢裏,火急火燎的把事情簡要說了。
護衛和死士幾人頓時麵麵相覷:“寨長,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那幾名死士倒也罷了,本來就是身無牽掛的,可是那幾名心腹護衛卻是都有家人就住在雙魚鎮,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安躔人在自己的家園行凶劫掠?
可是滕玉屏已經帶著司明燈先下去了,如果他們這邊一有異動,隻怕滕玉屏首先就會拿司明燈開刀!
司明燈可是司昌南心中最為器重的兒子,一直精心培養的下一任魚湖寨長的接任人!
當斷不斷,必受其禍!透過草隙,見守在上麵的四喜已經頻頻往自己這邊看來,司昌南猛地一咬牙:“不能放他們這麼進入雙魚鎮,否則不僅雙魚鎮,隻怕我們整個溪州都會遭受滅頂之災!
你們幾人,一人負責在他們下了一大半人以後就砍斷繩索,兩人負責燃煙發出警戒信號。其他的跟我一起拚力殺敵,能殺多少就盡量殺多少!就是死,也要拖一個人一起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