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被楊樹扯住不能動後,少年的目光在那隻碗的豁口處頓了頓,清秀瘦削的麵龐有些驚惶,一雙略有些狹長的黑眸帶著些乞求和緊張看向辛螺。
也就是辛螺打量人的這會兒工夫,隔著幾排貨架外的幹果區,一名婦人突然扯著嗓子叫嚷起來:“天殺的,哪個狗娘養的偷了老娘的荷包!那是老娘打算買年貨的錢呐!”
婦人的聲音尖利刺耳,周圍的人聲也立即嘈雜起來:“會不會是不小心掉哪兒了?要不趕緊再找找?是什麼樣的荷包?”
“不可能掉的,我係的緊緊的,裏麵可裝了整整一兩銀子!”婦人聲音焦急,卻還是懷著一點點希望,“要不大家夥兒都幫我看一看,我那個荷包是靛藍色的,上麵用黃線繡了個‘李’字!”
有熱心人立即在周圍的地麵上幫著查看起來,卻另有一個粗大嗓門格外響亮:
“剛才不是有個窮小子在這兒轉來轉去嗎?指不定就是那小子瞧著這邊人多,趁機下手!要我說,抓到了人就該送去衙署剁了手,不然這時候誰被偷了錢還怎麼過年?”
這話一說出來,那少年的瞳孔就縮了縮,身形也明顯有些僵硬,片刻後卻更劇烈地掙紮起來,卻緊緊抿著薄唇不肯出聲。
辛螺看了那少年一眼,壓低了聲音:“還回去!”少年卻緊緊按住了胸口,用動作表明了他的拒絕。
辛螺隻一個眼神,楊樹一捏一扭,就讓那少年失了力道,直接從他胸前的衣袋裏搜出了一隻靛藍色的荷包,送到了辛螺麵前。
見荷包上麵繡了一個黃色的“李”字,站在一邊的店夥計頓時鬆了一口氣,正要說話,辛螺卻拿過那隻荷包遞給杜鵑,跟她耳語了幾句。
杜鵑點點頭,看都沒看那正緊張盯著她的少年,捏著那隻荷包特意從貨架一頭繞到了祥安記的門口,走了幾步才揚聲問向一名店夥計:
“我剛才在門口撿到一隻荷包,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這裏的客人掉的?”
剛才裏麵鬧著,那店夥計正高度關注著,生怕大家亂起來弄翻了店裏的家什,這會兒一聽到杜鵑的話,忙不迭地接了口:“這位姑娘,我店裏確實有客人丟了個荷包!”
立即有人把杜鵑跟店夥計的話傳了過去:“那位大嬸,這裏有個姑娘說撿到了一個荷包!”
丟了荷包的大嬸立即排開眾人撲了過來:“是我丟的,是我丟的!”
杜鵑麵帶微笑:“這位嬸子你別急,你先說說你的荷包是什麼樣的?”
不等大嬸開口,後麵就有好幾個熱心人搶著替她答了:“是個靛藍色的荷包,上麵用黃線繡了個‘李’字!”
“哦,那就是了!”杜鵑忙把手裏的荷包拿了出來,“嬸子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大嬸一眼瞧見那荷包,就歡喜地一把抓了過來,拿在手中一捏,手感熟悉,又急忙拉開看了看,見那一兩銀錠子確實安安穩穩地呆在荷包裏,這才大力拍了拍胸脯出了一口長氣:
“可找回來了!不然我今年這年可沒法兒過了,年貨買不了不說,這一年到頭這一點指望可都給毀了……哎喲,多謝姑娘多謝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