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柱目瞪口呆。不對啊,七小姐那麼會種田,怎麼會不明白這地的事兒呢?那鹽堿地哪裏是把別處的泥土運過來就能改善好的事兒?
洪利榮卻樂得差點沒笑出來,努力把那笑容給憋了回去,裝出一番也被辛螺惹出脾氣的賭氣模樣:“行啊,既然侄女看上了那一片兒,那我就拿那一片地跟你抵了這筆債!那可是方圓也有一百多裏的地呢!”
“洪叔說的是真的?”辛螺瞬間睜大了眼睛,一副生怕洪利榮隻是說著玩的神情。
丁大柱和丁二柱兩個已經同時喊了出來:“七小姐,不可啊!”
哪怕隻收回這一半銀子,那也是八千多兩銀子啊!可是拿這筆賬抵回來大荒灘那一片不毛之地,那可真是放著根本沒有半點用處啊!
大荒灘那一片兒一年到頭下不了幾場雨水,難不成還真指望著那灘上長出的那麼點細細小小的野稻子?如果要遷戶過去,這根本就是要餓死人的節奏!
楊樹偷偷瞥了一眼兀自在一邊氣定神閑看熱鬧的陳延陵,微微抿了抿嘴;這裏頭似乎有什麼貓膩,不然七小姐不會這麼裝著傻愣愣的,實則故意把話往大荒灘那片地上引……
辛螺不悅地掃了丁大柱和丁二柱一眼,肅聲喝斥:“是我當峒主還是你們當峒主,你們怎麼那麼多話,我做什麼事,要你們兩個來批準嗎?都給我閉嘴!”
曾經聽見過辛酉源那唯一的嫡嗣脾氣驕縱的傳聞,原來果然如此!驕縱好,驕縱得好啊!瞧著丁大柱和丁二柱兩人麵色脹紅地閉了嘴,洪利榮心裏樂開了花,臉上卻一派正經:
“侄女也是代峒主的身份,我怎麼可能說這些話來逗你玩呢,自然是真的。不過你要是聽你那兩個護衛的話,前麵那些話就當我沒說!”
一個代峒主,卻自己做不了主,得聽護衛的話?洪利榮這是瞧著火燒起來了,還想著往上再澆一瓢油呢!
“洪叔說的什麼話!這溪州可是我做主!”辛螺心裏暗嗤,麵上卻裝出一副蠻橫的樣子,“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洪叔讓人擬了契書上來吧!”
年輕人啊年輕人,衝動要不得,果然受不得一點激將。洪利榮那顆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裏,連忙喚了管家去取筆墨訂契書。
見管家飛快將筆墨都取了過來,正要提筆書寫,辛螺想了想,一臉擔心地格外加了一句:“洪叔,那旁邊那座山也得一起,不然我往哪兒取土去呢?”
你還真當你是愚公,打算移山呢!大荒灘旁邊那山叫荒嶺,山上連個像樣點的林子都沒有,都是些荒草和小灌木,因為薄薄一層土下麵全是石頭,石頭縫兒裏又夾著些土,這才長了些草木。
真要把那座山上的土取下來,不知道得多少人工力夫,溪州峒的民夫們怕是忙上幾代人,才做得完這等大活計!
辛酉源把溪州峒傳給這個女兒,看來是要毀了!不過這又關自己什麼事呢?何況還能把那筆爛賬給衝掉,一毫銀子也不用拿出去,他又何樂而不為?
洪利榮心中鄙夷,麵上卻裝出一番躊躇、肉疼、不舍,不過怕辛螺被勸醒,也沒表演多久,就咬著牙點頭應下了:“行!那就連著荒嶺都算在一起!”
管家落筆如飛,很快就把契書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