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早就知道,你是裝的
“來來來,喝茶。”這時候,心月把茶泡好了,笑眯眯端出。
“謝謝弟妹。”喝著她泡的茶,夜長征滿眼的沉醉感。
夜長安看了不爽。
“真香。”夜長征知道有人不爽了,眯著眼,品茶時的樣子更沉醉。
“長征,中午留下來吃飯。”心月說著,吩咐傭人去準備。
她熱情洋溢的臉,叫夜長安看了,更有些不爽。
“我先聲明,你老留下來吃飯可以,但是明天,你若再來,請把糧食背上。”夜長安很小氣的說。
“行,明天照辦。”夜長征沒意見。見弟弟一臉不爽,幹瞪著眼,他不禁哈哈大笑。
心月走去廚房,看了一會,又轉出來,聽見長征的笑聲,也受了感染力,笑著問,“你們在聊什麼開心事?”
“兩個大男人,還能聊什麼?”夜長安說,看了一眼許久不出聲的兒子。
白白坐在地毯上,手托著下巴,一副思考難題的高深莫測狀態,引起了心月的好奇,於是,蹲下去問,“白白,你在想什麼?”
“在想煙和靈魂。”
“煙和靈魂?”心月被的孩子話弄糊塗了。“什麼煙和靈魂?”
白白痛苦地搖搖頭,“我正在思考。二爹爹讓我自己思考。”
“那你慢慢思考。兒子,莫急,慢慢來。”心月摸摸兒子的頭,給予鼓勵。
以這孩子的聰明勁,即使思考不出來,也沒有關係。因為在這思考的過程中,更進一步開發了他的大腦,也許他能想到許多大人想像不到的東西。比思考煙和靈魂這個問題更重要,更可貴。
吃完飯,又呆了一會,喝點茶,聊了幾句,夜長征就告辭走了。
盡管戀戀不舍,但該走的時候,還是要走的。
中午,夜長安有睡午覺的習慣,但是那天,他躺在床上,半晌卻無一點睡意。
心月剛剛睡著,就聽見他起床,穿衣,然後他叫了幾聲:“心月,心月。”
她沒有理會。
他以為她睡著了,便在她臉頰上溫柔地親吻了一下,穿了鞋,開門出去。
下午的陽光照在墓園裏,灰色的石碑與過道邊青翠的植物,腐朽的味道和生命的活力並存。他一個人往前,立在她的墓碑前,怔怔的看了許久。
其實並沒有失憶。
隻是假裝而已。
他以為她能夠裝一輩子,再不然,裝個半輩子也行。到那時,他和心月都已經五六十了,即便心月知道了,拆穿了他,他們也已經牽手走過了今生四分之三的歲月。
真正的老夫老妻了,年輕時的什麼恩恩怨怨,統統都該化為青煙。
可是他沒有想到,心月其實一直懷疑,他是裝的。
隻是她沒有去點破。
十一刀成全了他。把他們那撕裂的愛情,再一點一滴縫合起。
心月原諒了他。
可他心裏不能原諒自己。他覺得自己卑鄙,還在欺騙她。
誠然,他做得並不夠好,雖然他愛妻子,愛兒子,愛他的家庭。可是,在很多方麵,他為家庭付出的實在太少太少。
心月把家和事業,都打理得極好。
男人最喜歡的兩樣東西,女人的陰.道和政治。
他的心月,兩樣都有。
哥哥以前說,不喜歡女人從政。也許是怕,心月從政以後,在權力與欲望中,會迷失自我。
但是心月做得很好,好到無可挑剔。
更難得是,她還能兼顧家庭。
那麼好的女人,這輩子,他也隻能找出這一個了。
對生活,對事業,他已感到滿足。
他現在正視對潔兒的感情。
也就是喜歡而已。
如今她離去,除了惆悵,已經沒有任何眷戀。看著她的相片,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他能給她的承諾,就是將女兒撫養成人。
沉思默想了一會,他離開她的墓地。
在一條通道的盡頭拐彎,轉頭看見心月正從明澈的墓碑前轉身。
四目相對,夜長安愣了愣,心月已疾步走下。
看見心月出現在這裏,他什麼都明白了。她早就知道,他是假裝的吧。
“心月。”他一急,一個箭步追上,抓住了她的胳膊,“我來這裏隻是,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