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軒說了很久很久,卻惟獨沒有提到流清兩個字。
而景澈在聽見這個事的時候,心中除了有幾分訝然,並沒有太多激動,仿佛這些事情自己真的經曆過一次。
隱隱的又感覺有些不對勁,似乎少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自己卻沒有絲毫的印象。
他目光認真的看著黎軒,問道,“你可有遺漏什麼東西沒說?”
“沒有。”黎軒雖然心中酸澀,麵上卻是一副斬釘截鐵的樣子,“我沒有遺漏下任何的東西,你的傷也差不多好了,不要太耽擱天璣子前輩了,如今你的身份可不同!”
“好。”景澈很快答應了下來,對於這裏他並不討厭,而是有一種熟悉至極的感覺,但是多停留一會心中的悲傷就濃鬱一分,這種感覺讓他十分難受,下意識的想要離開。
仿佛隻要離開了這,心中並不會空蕩蕩了,亦不會感到任何的痛苦了。
景澈回到天界的時候,神赦和天璣子兩人都沒有出現送他。
這點讓景澈十分奇怪,明明聽黎軒說,那神赦和天璣子跟自己交情應該十分深,然而自己離開,他們卻不露麵是何意?
這種疑惑並沒有維持多久,景澈便返回了天庭。
畢竟如黎軒所說那樣,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經不同了,所要處理的政務也相當的多。
天璣子和神赦看著他遠走的背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為何不去送他,如今他沒有了記憶,恐怕以後都不會在這南華上了!”神赦道。
天璣子瞪了他一眼,“那你為何也不去送他?!”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去見了景澈難免會想到流清。
親眼看著流清毀魂滅魄,那種痛苦的回憶他們都不想再次經曆一次了。
時光如水,一晃就是三月。
正是桃花開的最為爛漫的時候。
天庭上,景澈在燈下批閱著奏折。
有些疲倦的放下折子,下意識偏過頭,身周隻是空蕩蕩的椅子,一種空虛的感覺襲遍全身,讓自己遍體生涼。
煩躁的按住額頭……
到底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總是會無緣無故的看著身側啊?
明明什麼都沒有!
難道自己想要看見什麼?
腦中思緒紛亂,一想就頭疼的厲害。
想不出來,景澈也無心繼續批閱奏折,煩躁的丟開了筆,趴在桌上伏案睡了過去。
不知道從何時候開始。
夢中,總是置身白茫茫的霧中。
前方仿佛有一道身影離開自己越來越遠,景澈想要追趕他,可是無論怎麼追,也追不上那道人影,甚至連他的正麵都看不見,隻能無力的看著他走遠,任由心痛襲上心頭。
醒來時,夜正涼,風一吹,景澈感覺自己臉上一片濕意。
用手摸了摸,竟有些冰涼的淚水。
他怔怔的看著這個淚水,好半晌,忽然站起身,走出了殿堂。
整個天界安寂無聲,隻有巡邏的侍衛路過,對著他恭敬行禮。
走到南華山,景澈忽然苦笑了起來。
自己是怎麼了?哪有人大半夜的毫無緣由的從天庭跑下來,連折子都沒批完,若是讓黎軒看見了,怕是又要對著自己嘮叨一通了吧?
轉過身,準備回去。
忽然起了一陣風,無數的粉色花瓣不知道從哪裏飄了過來。
景澈伸出手掌,一枚花瓣悠悠的打著旋,落在自己的掌心。
隨之飄來的是一陣清冷的桃花香,這香味讓他覺得無比的熟悉,仿佛聞過了無數遍。
景澈順著桃花飄飛的方向走。
他走的很穩,卻很慢。
仿佛在接近一個答案。
帶著顫唞和不安,和莫名的期待一點點的向前接近著什麼。
終於,他停下了腳步。
桃色的錦袍浸濕了夜的深重,在風中染上了淒涼和蕭煞。
他目光看著前方,失了言語。
層層的桃花林中,有一道小小的身影。
純白色的,那是一隻白狐,走在林間,仿佛將漫天的星子踏在腳下。
在景澈靠近的時候,那隻白狐似乎也感受到了有外人的到來,用一雙幽深而平淡的雙瞳凝視著景澈。
桃花瓣在風中輕搖,悠悠蕩蕩的盤旋在蒼穹中,帶著一陣陣的冷香。
風月無聲。
景澈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那隻渾身雪白的白狐。
單薄而瘦小,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走,明明沒有神智卻帶著讓人心驚的冷傲。
忽感覺眼中一片溼潤的涼意,景澈愣了愣,用手去摸臉,去不知道自己臉上在何時已經遍布淚水。
終於知道了要找的是什麼。
也終於明白,他似乎欠了誰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