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的秋風吹過,無數的白幡在風中隨風飄舞,漫天的紙錢夾雜著落葉籠罩著這一片墓園,墓地之中數百新立的墳墓之前,隻有嶽不群和寧中則兩人披麻戴孝的站在這裏,與往日的繁華熱鬧相比,這是何等的淒涼,嶽不群的眼光掃過眼前的一座座墳墓,仿佛又看到了原先的一個個鮮活的麵孔,各位師長同門,或慈祥或嚴肅或冷傲,他們個個身懷絕技,武藝高強,卻最終死在了自己人手中,死的一文不值,一股悲涼無奈的感覺在嶽不群心中湧起,讓他忍不住喊道:“值得嗎?”聲音的回響在山穀之中陣陣回蕩,遠遠地傳了出去。
“不群。”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嶽不群回頭看時,一位老者緩緩地走了過來,嶽不群和寧中則急忙向前施禮,齊聲說道:“師叔。”老者擺擺手,示意兩人免禮,然後靜靜的站在墓碑前麵,半晌才對嶽不群道:“你是如何看這場爭鬥的?”嶽不群一愣,沉思半晌才緩緩地說道:“世間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兄弟鬩牆,手足相殘,就感情而言,弟子也為他們的逝去而痛心,但是就理智而言,弟子隻有痛惜氣憤,所謂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便是如此罷。”老者緩緩地點了點頭,“這就是你把他們葬在一起的原因吧?”嶽不群道:“正是如此,劍宗也好,氣宗也罷,無論如何,終究都是華山派的傳人,況且人死為大,所以弟子將他們葬在了一處。”老者聽完登時臉色慘然,身子搖搖欲墜幾乎摔倒,嶽不群和寧中則大吃一驚,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老者閉目半晌,兩行清淚睡著臉頰流了下來,口中喃喃自語:“若不是分做了劍氣兩宗,何來今日之禍?想不到啊想不到,趙某終究是明白了這一點,代價卻是如此慘烈。”說吧輕輕擺脫了兩人,吩咐道:“把他們安頓好了來正氣堂見我。”說完之後佝僂著身子向遠處走去。
華山派真的沒人了嗎?當然不是,除了嶽不群和寧中則,華山派還剩下了幾名前輩,而且這幾人的武功都是華山派乃至江湖之中最頂尖的高手,氣宗武功,本就是講究的以氣馭劍,內力越深厚,則武學修為越高明,而劍宗則與之相反,可惜的是,內力要靠時間慢慢的磨礪打熬,取不得半點技巧,而劍法則可以速成,因此這一次劍氣兩宗的火並,失敗的一方劍宗活下來的是年輕一輩,慘勝的一方氣宗卻隻剩下嶽不群和寧中則兩個人傳人,其餘的則都是老一輩的人,這些人要麼垂垂老矣,要麼身受重創元氣大傷,都沒有幾年好活了,這名老者便是幸存下來的一人,名叫路清平,華山現在的掌門,可以說是氣宗第一高手,正是他在這一場火並中大展神威,連敗劍宗高手,才讓氣宗取得勝利。在嶽不群和寧中則心裏,這位老人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饒是嶽不群已經被王輝頂替了,長久的積威之下,也讓他暗自惴惴不安。
帶著寧中則處理完了喪事,嶽不群帶著寧中則走進了正氣堂,也就是華山派的議事地點,看著往日裏人聲鼎沸的正氣堂如今卻是空空如也,隻有一張張空著的椅子還在記錄著這裏往日的喧囂與興盛,嶽不群和寧中則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這正氣堂兩人之前不是沒有來過,華山派平日裏仆人很少,灑掃雜役之類的事情都是由晚輩弟子來做,以前的時候,兩人來這裏大多數時候是來幹活兒的,前輩們議事的時候,頂多是侍立在自家的師傅背後,對於門派中的事務哪裏有插嘴的機會,如今兩人作為門派中僅存的兩名後輩,卻要擔負起往日裏眾多師門長輩們才能參與的事務,兩人心中不由得惴惴不安,要知道,嶽不群在華山派眾多弟子之中並不是最為出類拔萃的那一位,頂多算是中等偏上,平日裏的表現也隻能用中規中矩來說,若不是華山派遭逢變故,他很少有機會以主角的身份進入這間大堂,至於寧中則,嗬嗬,華山男女弟子之中最小的那一位,平日裏都是跟在別人後麵小尾巴一般的存在,還不如嶽不群呢。嶽不群胡思亂想的走進正氣堂的時候,路清平和派中殘存的幾位長輩已經等在了那裏,看見嶽不群進來,路清平指指右邊最上的椅子,對嶽不群道:“坐下吧。”嶽不群道一聲是,依言坐了下來,寧中則則跟著坐在了下一張椅子上,兩人坐好之後,路清平才緩緩地對嶽不群說道:“我們幾個老東西商量了一下,決定立你為華山派的掌門,從今日起,華山派的大小事務就由你來接掌決斷。”嶽不群吃了一驚:“弟子……”路清平擺擺手製止了嶽不群,然後說道:“這是我們幾個人商量的結果,若論武功劍法,聰明才智,你在咱們華山派中隻能說是平平無奇,可是現在,經曆了這場變故,華山之上就隻有你和寧兒了,也隻能傳位給你了。”嶽不群道:“弟子武功低微,恐怕當不起這番重任。”路清平道:“當不起也得當。”語氣之中竟有了一絲怒氣,讓嶽不群心中不由得一突,路清平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你可知咱們華山派的來曆?”嶽不群道:“弟子隻知道咱們華山派乃是以廣寧祖師為開山祖。”路清平點點頭,說道:“是,也不是。數百年前中原武林以全真教為尊,全真教的開派祖師乃是當時的天下第一高手重陽真人王重陽,重陽祖師平生有七名弟子,廣寧祖師便是其中之一,後來,重陽祖師仙逝,又恰逢蒙元入關,全真弟子奮起反抗,被蒙元朝廷多方打壓,最終天下第一的全真教就此沒落,而廣寧祖師晚年隱居華山,在華山隱居悟道之時,收下了一位風姓的少年,這少年天賦極高,武功更是冠絕當世,廣寧祖師仙逝以後,風姓少年便在華山廣收弟子,最終便形成了咱們華山一派,這般算下來,咱們華山派的傳承豈止數百年這麼簡單?其能在你我之手斷送”頓了一下,路清平無奈的接著說道:“我也知道,華山派如今的情境,要你接任掌門,卻是有些為難,隻不過,現在華山除了你還能有誰?”嶽不群道:“師叔執掌華山門戶多年,怎可隨意便讓給弟子?”陸青平苦笑道:“我沒有幾年好活了,前翻爭鬥傷了元氣,再也難以複原了。”嶽不群默然半晌,說道:“既是如此,弟子不敢違背師叔之命。”路清平說道:“我還能給你撐五年時間,五年之內,你一定要有自保之力。”嶽不群悚然領命:“弟子定不負師叔厚望,隻是弟子想先下山一趟。”路清平道:“你是掌門,要做什麼不必向任何人解釋詢問。”嶽不群深深的朝著路清平和幾位老者鞠了一躬,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正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