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卷地白草折,銀雪擁天馬不前。
天地寂靜,靜的隻能聽到雪落地的聲音,萬裏荒寒,連天空似乎都因寂寞變了顏色,變成一種空虛而蒼涼的灰白色。
風還在吹,雪還在下。
這樣的天氣已經持續兩個月了,世間的萬物都已被這厚厚的積雪覆蓋的嚴嚴實實。
沒人知道這樣的鬼天氣什麼時候是個頭,就如同沒人知道積雪的下麵到底是怎麼樣的世界一樣。
也許明天就會結束,但至少現在不會。
這裏的風很冷。
很刺骨。
就像刀子一樣。
這裏是塞外,荒無人煙的塞外。
夕陽西下。
餘輝映紅了天地,也映的這茫茫白雪如同灑了鮮血一般。
夜影銘此時正踏著這厚厚的積雪一步一步的走著,雪已淹沒他的膝蓋,他每邁出一步似乎都很吃力。
但他卻沒有絲毫停歇半刻,他就這樣不停的走,已經走了三天三夜,他走的並不快,卻已走了數不清的路程。
他就像個鋼鐵澆鑄的鐵人一般,任那饑餓,寒冷,冽風都無法阻止他前進的步伐。
他堅強他剛毅。
卻不知這堅強剛毅的後麵又隱藏著多少辛酸的痛苦的經曆。
他麵龐英俊棱角分明但看上去卻如同冰雪。
黝黑的皮膚稍顯粗糙,顯然是長期生活在塞外的烈日寒風下所致。
一眼望去便知是個飽經滄桑歲月洗禮之人。
但絕不狼狽。
因為狼狽的人絕不會有他這種眼神。
他的眼神很奇特。
有時就像黑暗般深邃讓人不無法看透。
有時卻又像朝露般清澈,沒有絲毫的掩飾。
白雪灑滿了他的全身,遠遠望去就像個雪人。
他本就是個雪人。
一個不會被融化的雪人。
他的手暴露在外麵。
一雙黝黑粗大的手,這樣的一雙手絕不會好看,更不會博得美人的芳心,但卻很有力。
畢竟手不是用來看的。
他的手緊緊的握著刀柄,因寒冷早已變成一種上品的魚肚白。
即便沒有敵人他也不願意放鬆半刻,因為他唯一所剩下隻有這把刀了。
一把斷刀。
他因刀成名,因刀活命,然而也因刀變的孤獨寂寞。
他握著刀時心裏就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然而有時這把刀又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刃刺痛著他的心。
他害怕這種痛。
但卻擺脫不了如同影子一般,因為這傷痛已經烙在了他的心裏,烙的很深,很深....
天色更暗。
夜影銘微微放慢了腳步,他並非後悔了,也絕非畏懼。
而是在用他那深邃而充滿了寂寞的雙眼掃射著前方的路。
要在這昏暗的風雪天辨別方向談何容易。
腳下路難走,可誰知他前麵的路更難。
甚至難上千倍萬倍。
腳下的隻是厚厚的積雪,而前麵是什麼,他卻不知道。
十年前他拚勁全力衝出重圍。
為的就是活下去。
然而十年後他卻又舊地重遊。
他在淡薄生命?
當然不是,別人是不會理解的,也永遠不會明白的。
積雪越來越少,寒意愈來愈淡,遠遠望去已有淡淡市鎮輪廓。
夜影銘知道那就是響徹寰宇名鎮武林的千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