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亮的蠟燭。
第二個消息是先前負責暗殺紅妖的血門主失手,回到血門內又遇上副門主叛變,血門上下亂作一團。他正想著這是不是師父動手拿下血門的好時機,血門中又傳出消息,說他們的新門主已上位,卻不屬於門主與副門主中的任何一派,但他做事雷厲風行,隻用一月功夫就親自完成了沉積已久的幾張大單子,將血門聲威重立江湖。
第三個消息……則是他與紅妖的師父金盆洗手,退隱江湖,臨走時把一切事物都交給了沈家堡的白之放。而白之放後來也找到了丁府,交給他一張寫滿了人名的字條,並說這是師父畢生的理想。
紙上的名字他認識幾個,幾乎都是最近江湖上的後起之秀,細問過後才知道,原來竟都是他們的師兄弟。
丁默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問白之放,他知道卻不說。丁默便把這事放了下來,隻說全部都托給白之放去辦,有他沈家堡那頭的勢力,繼續師父的工作不是難事。
貴人事忙,白之放盤桓了幾日便要回去,臨走時他忽然問丁默:“你傷好了,紅師姐可來看過你?”
丁默搖頭說不曾,白之放卻說她來找過自己,和她的夫君一起。
“她看上去很幸福。”白之放說,“比喜歡你的時候幸福。”
丁默知道他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一番話,也知道他心中的一番怒氣是為了什麼——當年他們兩個同時喜歡上這個脾氣刁蠻的紅衣少女,是自己暗中找到他,告訴他沈家堡的大小姐傾心於他,如果有了沈家堡助力,師父定會對他青眼有加,而他們共同喜歡的小姑娘,則會由自己來照顧。
“當時年輕氣盛,總想著要出人頭地,讓師父另眼相看……卻不知,就這樣把曾經應該珍惜的人錯過了。”白之放歎了一聲,“還好她後來有了你,也就慢慢地把我忘了……我那時是真心希望你們可以相伴一生。”
丁默低頭不語,良久才問白之放:“你覺得沈家小姐如何?你娶了她後,可曾後悔過?”
白之放搖頭:“茹兒她很好,我愛她,就像一個丈夫愛他的妻子那樣。”他抬頭望窗外的樹影,忽然笑了:“她和紅師姐完全不一樣,師姐性格直爽潑辣,她卻平靜溫和,善解人意……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很自在,不必想太多,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當年娶的是紅師姐,隻怕未必會像現在一樣開心。”
丁默沒有說話,白之放又說:“她或許不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卻是最適合我的。丁師兄,我雖怪你傷了師姐的心,但如果你見到了那個叫寧碧的人,就會知道,無論是你與我,都做不到他那樣去愛一個人……隻有他,才是最適合師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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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之放走了,並沒有問起丁默與丁夫人的近況,因為他再清楚不過,當斷不斷,對任何人都是一種煎熬。他解脫了,紅師姐也解脫了,但是隻要丁默心中還有顧忌,那位丁夫人的日子恐怕也不好過。
丁默送走白之放,看見腰間係著的一隻荷包,以及繡麵上兩隻鴛鴦戲水,隱隱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看那個人。
他走進兩人的房間,並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推門而入。書桌前的人嚇了一跳,手底下的毛筆吸飽了墨汁,此時正落了一滴墨在紙上。
“阿蘭。”丁默衝她笑了笑,“你身體還沒好,怎麼又操勞起來?小心又病著。”
曲蘭放下羊毫筆,為夫君讓開位子:“妾並不打緊,夫君好,妾便好……”
丁默看著桌上一疊紙,隨意抽了兩張來看,問:“這是什麼?這幾日常常見你在抄,可是佛經?”
曲蘭低頭不說話,丁默就徑自看起紙上的字,卻發現那本不是佛經。
“婦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夫雲婦德,不必才明絕異也;婦言,不必辯口利辭也;婦容,不必顏色美麗也;婦功,不必工巧過人也……”
“這是……”
丁默怔住,曲蘭卻回他說:“是《女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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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默沉默半晌,握住她的手背:“你已做得夠好,不必再抄這些。你是我的妻子,是丁府的少夫人,這點誰也不會改變。”
“妾並不擔心改變,妾抄這些,隻是……”曲蘭頓了頓,“隻是妾的習慣。”
“習慣?”
曲蘭垂頭,一直不敢對上丁默的眼。她小心將丁默手中的兩頁紙收起,同桌上的紙張放到一處,然後說:“妾與夫君是指腹為婚,自妾記事起,就知道以後一定會成為夫君的妻子,所以一直恪守婦道,不敢有任何其他的心思。抄寫《女誡》,也是為了提醒自己,無論何時,都要以丁府少夫人的身份自律,不可逾矩。”
丁默笑了一下:“阿蘭,我們兩家都與江湖相幹,無論是我還是我父母,都是不大計較這些的。”
曲蘭卻搖頭,說:“這與夫君無關,是妾自己要這樣做的。”她捧上一杯茶,見丁默喝了,又將茶盞放在一邊,垂手說:“妾的身子不爭氣,總是病著,不能早日嫁入丁府伺候夫君,這是妾的過錯之一。”